其殷轻松地挣脱了枷锁,走下篝火,脚下生风熄灭了地狱业火,挥一挥衣袖,嘴里念着“去吧”,身边的厉鬼和饿鬼便通通消失不见了。
身处炼狱的险境,饿鬼缠身,厉鬼挖心,被啖肉噬血的痛苦......这些都被其殷轻描淡写地挥去了,他一步步向前,仿佛一切已经无所畏惧。
更神奇的是,其殷身上缺损的血肉正加速愈合,钻进肉里的白色蛆虫也消失了,短短几步间,他已经从一个白骨半露、血肉模糊、人鬼不分的骇人模样恢复如常,就连衣服也恢复如初,
他眼神变得沉定,举手投足间更加气定神闲,超凡脱俗。
其殷一心只想快点看到青谖,他径直往前,穿墙而过,来到了关押青谖的囚室。没想到,这里竟堆满了白色的泪珠,青谖就趴在自己的眼泪上面,已经泪尽而亡。
纵然神功练成,脱离炼狱,其殷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其实青谖何尝不知道子翊的目的,他就是想通过折磨其殷,让她泪尽而亡,好得到泣血珠而已。
青谖心里认定只要子翊一日未获得泣血珠,其殷就要遭受一日的罪,她实在不忍心看到其殷被百般折磨,死去活来。
所以她抱了赴死的决心,不加节制地任眼泪流淌。起初她的眼泪像决了堤般源源不绝,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地有声,发出清脆琳琅的声响,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慢慢的,她的眼泪逐渐干涸了,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开始往外渗血,莹白的泪珠沾染了血痕,触目惊心。
青谖直哭得气力衰竭,身子瘫软倒在了地上,中间几度昏了过去。可一醒来其殷的折磨还在继续,她的心也痛如刀绞,感同身受,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了下来。
就这样,青谖生生地将眼泪流尽,在她永远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最后一滴血泪沿着眼眶滑落,发出格外耀眼的光芒,它没有径直落地,而是飞向了空中,化为了一颗硕大浑圆的血珠,这便是包括子翊在内,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泣血珠了。
青谖的所有眼泪都是为了所爱之人而流,这是莫大的幸运,也是莫大的不幸。这泣血珠凝结了青谖所有的感情与心力,是天底下至真至纯的宝物,拥有超乎想象的治愈之力。
有了泣血珠,子翊便可以使出逆空术回到过去,回到上一次天魔大战之时,助力魔尊打赢天界,收复三界,这样魔尊与魔后便都可以复活了。
子翊志在必得,心生至狂,可是当他看到青谖血泪斑驳,泪尽而亡的模样,不知怎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此前他和青谖相处的点滴,是他告诉了青谖关于她的身世和眼泪之谜,是他轻拭了她的泪滴,告诉她不要哭,她的眼泪很珍贵,可是如今他却成了杀死她的元凶......
子翊的心又纠了起来,他知道这又是元丹在作祟,他赶紧拿着泣血珠离开了。
“青谖!”其殷大喊了一声,赶忙抱起青谖,给她输送法力。可是试了几下,其殷根本感觉不到法力的流通。
青谖闭着眼睛,脸上挂着血泪的痕迹,已经感应不到外界的任何变化。
原来,青谖真的死了。
其殷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紧紧地将青谖搂在怀里,努力地感受她的体温、她的香味,可是他意识到青谖正在迅速地离他而去。
青谖的身子一点点变冷,变轻,变透明,她的元神连同肉体都要一起消散了。
“不,青谖,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其殷说着将青谖越搂越紧,仿佛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可是这并不能阻止青谖的消散。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其殷的心痛到难以自抑,他含着泪不住地吻着她的额头,眼泪一颗颗滴落在青谖的青丝上。
忽然间其殷想到了什么,他记得青谖说过的,谖草不仅可以解忧续命,还可以存精保元,或许可以保存青谖的元神也说不定。
于是其殷赶紧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株谖草,可正当他掰开青谖的嘴巴喂下去之时,青谖却还是消散了,如一阵风、一缕烟一般消失得无踪无迹,再难寻觅,就连青谖曾经送给他的人鱼鳞片也一并消失了,仿佛她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般。
其殷望着眼前的虚空愣住了,痛到极致是无言。其殷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无法
相信青谖就这么离他而去了,只是任凭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其殷刚刚在炼狱里死里逃生,经历了挖心掏肺之痛,可此时此刻他心痛到无法言喻,说不清到底哪一个更痛。
青谖就这么消散了,其殷的魂仿佛也跟着丢了,只剩下他手里的那株谖草熠熠生辉,透着碧绿的生机。
其殷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死子翊,为青谖报仇。
其殷穿墙而出,随心而行,很快地便找到了子翊,此时他正坐在榻上调理气息。
“是你?你居然没死,还能活着出来?”子翊万万没想到,一睁开眼便看到的人竟是其殷。
看到子翊的一瞬间,其殷眼睛顿时就红了,他捏紧双拳,咬紧牙关,无处安放的悲痛急切地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发泄。
“是你,是你害死了青谖,我要你一命抵一命!”其殷说着将谖草收进怀里,使出全力朝子翊打去。
子翊没有躲,而是以灵力相挡。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其殷便落了下风,被重重击倒在地。
即便其殷已经意识到论灵力,他根本不是子翊的对手,硬碰硬只会让自己受伤,可其殷已经陷入疯狂,根本无惧生死,一心只想给青谖报仇。
于是其殷立即站了起来,将口中的鲜血利落地吐出,不折不挠地拔出惊鲵剑,再次朝子翊袭来。
其殷一次次地被子翊打败,却一次又一次地主动出击,气势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强。
“本君可没时间陪你玩。”子翊终于失去了耐心。
“想走?没那么容易。”这下其殷终于放弃硬攻,使出了《禅那般若功》最高式,挥一挥衣袖在子翊面前制造了一片迷雾森林,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什么招式?障眼法?”子翊不屑地说道,他原以为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可没想到这里却看不到任何破绽,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这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心雾迷津,好好享受吧。”其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