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路斩妖除魔,不知不觉竟来到了霍山附近,好久没回去了,一行人便飞往霍山,暂时休整。
霍山的茅屋还是老样子,只是不见了雀婶的身影。小花精甜儿和蜜儿看见青谖,高兴地飞了过来凑到青谖身边,亲吻她的脸颊,弄得青谖脸上痒痒的。
青谖让小花精招呼各位尝尝花露茶,自己则带着其殷来到了山坡处,姥姥所化的月桂树依然枝繁叶茂,浓密的树叶投下一大片的阴凉,而背阴处多了一个小小的坟,坟头上插着一个羽翎,青谖便知道那便是雀婶的坟了。
“姥姥,雀婶,青谖回来了......”青谖说着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其殷见状也跪在了地上,说道:“其殷此前与山神姥姥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您因担心青谖百般试探我,如今我已与青谖结为夫妻,今后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好好地呵护青谖。”
其殷话音刚落,一阵山风便吹了过来。月桂树开始沙沙作响,像是回应,又像是无意。
几枚叶子被风吹了下来,青谖一伸手,接住了一片,她细细地抚摸着叶片的纹路,说道:“姥姥,我知道你最不希望看到的便是我落泪,可我想告诉您,流泪并不是一件坏事,那是表达爱意与悲伤的方式,如今魔界作乱,满目疮痍,所幸我还能为天下苍生哭一哭。不过你放心,擦干眼泪,我还是会与魔界斗到底。”青谖说着擦拭掉了脸上的泪痕,和其殷磕了三个头才起来。
离开时,青谖还是一位天真懵懂,不知愁为何物,更不知情为何物的仙草,回来时她已经是领略过情爱滋味、人间疾苦的人鱼,她找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拥有了眼泪,更在其殷那里找到了灵魂的归宿。
她,是真的长大了。
想到这里,青谖叹了口气,说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青谖说完拉着其殷的手来到一处茅屋后院,这里生长着十几株碧油油,形像韭菜一般的仙草。
其殷蹲下来看了一下,说道:“这些就是谖草?”
青谖点了点头,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了。初见惊为天人,我请你喝酒,你赠我仙草,所幸与你再见、又见,终与你朝夕相对,渐生情愫,乃至刻骨铭心,结**深。”
“能够遇见你,真是此生之幸。”其殷和青谖四目相望,情深无需多言,其殷紧紧地搂住了青谖,恨不能与她一夜共白首。
“告诉你一个秘密......”青谖在其殷怀里说道。
“什么秘密?”其殷忙问道。
“我的治愈力已经没有了......”
“你说什么?”其殷忙看着青谖说道。
“你别着急,我受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母亲最后一滴血泪所化的泣血珠护佑了我那么久,已经很难得了......”
其殷听了,闭上眼睛再次紧紧地搂住了青谖,生怕她再受伤,哪怕被伤及一分一毫,他都无法想象,无法承受。
突然其殷想到了什么,开始采摘谖草,青谖忙问他这是干什么。
“以防万一啊,得给你多备着点。”其殷说道,递给了青谖一株谖草。
青谖吃下了一株,顿觉精神百倍,心神畅然,说道:“这一株就够了,剩下的就留给有需要之人吧,天底下有的是比我更需要它们的人。”
其殷听了点了点头,留下了三株谖草,让它们继续生长,其余的分给了同行中的几个重伤者,还有山下的难民,自己则为青谖保留了最后一株。
离开霍山,一路继续向南,很快众人便到了江南之地。与别处惨淡苦楚的景象一样,偌大的金陵城人烟荒芜,已然成了空城,唯有秦淮河畔秦楼楚馆依然开张营业,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繁华热闹更甚于前。
末日里的繁华是如此扎眼、可疑,再加上有浓重的魔气笼罩,众人便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未避免打草惊蛇,青谖隐起了人鱼灯盏,还变了一身男装,束发、长袍、长靴,手持折扇,开合之间,风度翩翩,矜贵不凡,把在场的男子都比了下去。
其殷饶有意味地不住地上下打量青谖,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穆椿长老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公子先请吧。”
“不,青谖公子先请。”其殷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青谖便也不客气,对着其殷微微一笑,便挺直身板,摇着扇子走进了一家“浣纱阁”。
进入笼烟阁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上下三层楼皆是雕梁画栋,轻纱薄幔,人满为患,准确地说不是人,而是来自魔界的妖魔、鬼怪、色鬼、异兽。
“哎呦,几位大爷可都是稀客,快里边请。”几位穿着露骨的姑娘上前招呼,不经意地往他们身上嗅了嗅,随即露出嫌弃的表情,丢下他们找别的长相怪异的客人去了。
其殷忙拉住一位姑娘,说道:“这位姐姐,别走啊,陪本公子喝一杯,如何?”其殷说着暗中递给她一块金锭,姑娘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道:“我劝公子还是收起来吧,这玩意儿在我们这里不好使。”
“我们初到贵地,还请姑娘赐教,什么东西在这里好使?”其殷拱手说道。
“看你说话还算客气的份儿,姐姐我就告诉你吧。我们这儿伺候的可不是一般的主儿,要的也不是金银财宝那般的俗物,你得有法力、灵力、法宝、灵兽、秘籍这些儿才行。你们身上的味儿都太正了,这里压根就不是你们待的地儿,赶紧离开吧。”
“谢谢姐姐不吝赐教。听姐姐口音,您是本地人士吧?”姑娘点了点头儿,其殷接着说道:“那你们可真够大胆的,凡人也敢做魔界的生意?再说你们要这些东西干什么啊?”
“还能干什么?这末世之下,不过是为了苟活呗,有灵力护体,总比饿死、惨死强。再说了,说不定哪天老娘也能成魔成仙呢!”姑娘说着拍了下其殷,“哈哈哈”地笑着走开了。
既然浣纱阁不招待凡人,众人便先行出来,杀了几个妖怪,抹上他们的气味儿,来到河对岸,分开行动,各自再继续打探打探。
其殷自然和青谖一组,两人走至一家楼馆前,其殷指着招牌说道:“笼烟阁,这个名字好,就去这家。”看着其殷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青谖心中有一丝不快,不过还是跟着进去了。
这回气味对了,果然待遇大不一样,青谖用鲛人泪成功换来一个雅间,摆了一桌的酒菜,两个姑娘笑意盈盈地前来伺候。
“两位大爷,面生得很,以后可得常来啊。小璃先敬二位一杯。”
“你叫小璃?”其殷忙问道。
“是啊。”
“那你叫什么?”青谖问了另一位姑娘。
“我叫妖娘。”
“你们的名字还挺别致的。”其殷说道。
“还不是为了讨大爷们的喜欢嘛。之前我伺候过一位大爷,他说我长得像魔界第一大美人小璃,从此我就改叫这个名儿了,听说她现在备受魔君恩宠,连着我也跟着身价上涨了,哈哈哈。”
“哼,什么魔界第一美人,明明是魔界第一毒妇。”青谖气不愤地说道。
其殷拉了下青谖,示意她冷静一些,别露了馅,笑着说道:“看样子,你们对魔界熟得很嘛。”
“那是,做生意嘛,就得知己知彼,投其所好。”妖娘说道。
“佩服,二位姐姐的胆识可不是寻常女子可比的。”青谖说道。
其殷和青谖边说边和二位对饮,想趁机灌醉她们,好套套话,结果没想到二位机灵得很,你来往,并没有让他们占到便宜。
两壶酒下去,其殷脸上泛起了酡红,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醉得很厉害。青谖明明没醉,却突然感觉有些头晕眼花,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着酒杯说道:“酒里有毒......”
“错,不是酒有毒,而是香有毒。”小璃说着端起香炉,熄灭了香。
“松娘,搞定了,出来干活了!”妖娘说道,紧接着一位姑娘从帘幔深处走了出来。
青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松娘绣了松树和仙鹤的裙裳上,接着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