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觉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大奉和大偃两国的征战,被流放的和尚尼姑们重获自由,有的跟随无嗔负责护送圆觉的舍利子回京,有的选择暂且留在大漠,四海为家。
齐殷成功解救了战俘,大将军韩紫苍和副将张胜都死了,一时间群龙无首,在阿狗和他的小舅子张维的带领下,剩下不多的将士纷纷推举齐殷为将领。
齐殷得到了圆觉的全部法力,自觉身上责任重大。大偃国退兵以后,周边邻国、部落虎视眈眈、伺机而动,大奉国边境的百姓们深受其扰久矣。
对于众人的拥戴,齐殷推辞不了,于是干脆打起复国的旗号,另立门户,组建自己的兵力,打算一路打回京城。
从此苍凉大漠上飘荡起了“陈”姓的大旗,齐殷更名为陈其殷,众人尊称他为陈将军。
在陈其殷带领之下,很快便收复了周边的几个小部落,军队人数壮大到五千多人。
其殷自立门户的第二天,便带了阿狗亲自去日不落客栈接青谖和疏桐。算算日子,其殷和青谖已有半月未见,疏桐想必已经生产完了。可是当他怀着迫切之心来到客栈,却发现疏桐死了,青谖不见了踪影。
其殷检查了下疏桐的尸身,发现是被极强的灵力导致五脏俱裂而死,可这茫茫沙漠哪里来的灵力高强之人?
其殷为疏桐合上了死不瞑目的双眼,命阿狗好生安葬她,接着他便出去找青谖。茫茫大漠,一望无际,荒芜人烟,有的只是飞沙走石,哪里都不见青谖的身影。
其殷心急如焚,一边找一边设想各种坏结果,一找就是一天一夜,最后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坐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阿狗好不容易沿着哭声找到了其殷,赶紧向其殷通报说边疆规模最大的淦密部落正式下了战书,不日便要开战,众人都盼着其殷赶紧回去好商量计策。
见阿狗来了,其殷也不避讳,阿狗明白他与青谖感情笃深,见其殷伤心如此,更加确定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自己和众将士们都没有跟错人。
哭了一阵后,其殷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接着飞身上马,一骑绝尘。大敌当前,此刻他不得不收起悲痛和担忧,带领众将士们冲锋陷阵,战场杀敌。
“青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一定要好好的。如果找不到你,那我就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其殷在心里想道。
三日后,陈家军与淦密部落正式开战。经过为期十来天的浴血奋战,淦蜜部落首领投降归顺,至此军队人数扩大到一万两千余人。
这天有位士兵过来让大伯宰几只羊送到军营里去,说陈其殷将军带领大家打了胜仗,今晚准备好好地犒劳大家一下。
大伯早就听说了陈将军的威名,便立即应允,忙活起来。
青谖听见陈其殷这三个字,顿时心里一惊。她听其殷说起过陈是他的本姓,看来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身份,当上了将军,准备复国了。
青谖变得恍惚起来,抓羊的时候心不在焉,有一只羊受了惊横冲直撞,眼看就要撞到她了,大娘连忙把青谖一推,自己跌倒在地上,被羊一蹄子踹在肚子上。
大娘疼得躺在地上起不来,青谖赶忙扶起大娘,充满歉疚地看着大娘,大娘强撑着说没事,躺一躺就好了。
大伯急着去送羊,大娘便让青谖陪着他一起去。青谖虽然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伴随着一路的忐忑,终于来到了军营。青谖整了整面纱,把自己的脑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睛都只半露。
大伯正在卖力地把羊搬下车,青谖在一旁看车,打下手。不远处有一群战奴被铁链捆绑在一起,经过烈日的暴晒,显得十分狼狈。
几个士兵们正在支烤火架,看来今晚是准备热闹一番了。青谖的视线扫了扫四周,没发现其殷的身影。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有一个战俘因体力不支,又热又渴,支持不住昏倒了。
一个将士走过来,说道:“死了就死了,喊什么喊。”
“他没死,只是晕倒了,麻烦给口水喝。”
“屁事真多,等着吧。”
“叫你们头儿出来!虐待战俘,算什么英雄好汉。”
“住嘴。”那人还在喊个不休,那个将士正要堵住他的嘴,其殷掀帘而出,喝道:“住手!”
其殷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里,青谖顿时怔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他。
只见他卸去了铠甲,穿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依然那么清逸俊朗,青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不知不觉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她赶忙低头擦了擦眼睛,生怕会引起别人尤其是其殷的注意。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怪模样,那还不如让她死了干净。
“拜见将军。”
“给他们水喝,羊肉先烤起来,分给他们一点儿。”
“是,将军。”
其殷说完转身离开了,那人原本还想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其殷还算通人情,道了声谢,其殷听了回身笑了下。
青谖一直留神听着,眼看其殷正在向她的方向走来,青谖连忙背过身去。
其殷的眼神无意间飘过来,只觉这个女子身形有些眼熟。这时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掀起了青谖头上的纱巾,青谖慌忙地抬头来扯纱巾,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和狰狞的下巴,其殷微微露出吃惊的神色,忙收回眼神不忍再看。
“谢谢大人。”大伯接过银子对一个士兵说道。
“那个是你女儿?”青谖虽然已经全副武装,但是她袅娜的身段是掩藏不住的,她始终一言不发,但是那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却好像在说话,流露出无尽的忧郁,十分惹人爱怜。
大伯望了一眼青谖,点了点头。
“她怎么把自己捂那么严实,难不成见不得人不成?”
“大人有所不知,小女遭受了一场火灾,容貌尽毁,故戴上面纱怕惊吓了大人们。”
“果真?你没骗我?”
“小人哪敢啊。”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大伯并不知道青谖的名字和年龄,想了想便说道:“小女小名念念,今年十七岁。”念念是大伯死去女儿的名字,情急之下,大伯暂且借给青谖一用。
“十七岁好年纪,老汉,把她留下了陪我一晚如何?以后军营里的羊肉你都包了,我再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大伯一听不禁吓了一跳,忙说:“使不得,使不得,小女确实容貌丑陋,伺候不了大人。”
“少废话,我倒要看看她是有多丑。”说完拔出剑来,用剑尖一下子挑开了青谖的面纱。
青谖的整张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外,满脸都是暗红色凹凸不平疤痕扭曲的骇人模样。
士兵没想到青谖的脸是如此面目全非,不由地瞪大了眼珠后退了几步,随即忍不住呕吐起来。
青谖的反应比士兵还要惊恐万分,她连忙抱住头蹲下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啊啊”声。
“滚,滚,快滚!真他妈扫兴!”士兵踢了一脚大叔骂道。
大伯连忙来拉她,可青谖像疯了一般捂住脸跑走了,大伯连忙架起牦牛车追赶她。
青谖一路狂奔,大伯边赶车边叫她停下来,可是青谖满面泪光只顾着往前跑,直到一座悬崖阻断了去路,青谖才停了下来。
紧追其后的大伯连忙下了车,紧张地对着青谖说道:“姑娘,你可不能想不开。你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可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不活了呀。”
青谖只是难过,但还不至于求死,再说了中中还在家等着她呢。于是青谖及时收住了脚,迎着风擦了擦眼泪,戴好面纱转过身来,像没事人一般跟着大伯回家了。
路上大伯握住青谖的手,说道:“以后我就叫你念念吧,那是我死去女儿的名字,送给你了。想当初要是念念能活下来,也该有你这么大了。”
青谖听了心里很感动,她对大伯点了点头,挽住了他的胳膊,像女儿一般将头靠在大伯厚实的肩头。
在他们眼中,青谖温顺乖巧,勤劳孝顺,身世又那么可怜,惹人爱惜,大伯和大娘早就拿她当女儿,拿中中当孙子看待了。可惜他们无法解开青谖的心结,无法代替她痛苦。
此刻军营中已经燃起了篝火,烤羊的香味在草原上蔓延,与大获全胜的喜悦交织在一起,使得众人长久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开始尽情喝酒吃肉,跳舞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