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四季轮转,一转眼其殷已经在霍山待了七年。这七年来,其殷每一日都挂念着青谖,常常梦见她又出现在了眼前,满心欢喜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一场空。
不过其殷并没有灰心,而是选择继续等下去,哪怕是一辈子。
见其殷如此痴情,执念甚深,这天夜里,西天的圆觉便托梦给其殷,希望借此度化他。
梦里,在一片纯净虚空之境,其殷见到了庄严打坐的圆觉。
“师父,好久没看到您老人家了。”其殷发自内心地高兴。
“徒儿,你心怀仁慈,有勇有谋,历经艰难生死,拯救天下百姓于危难,当得起救苦救世之名。如今,你与成佛只差一步之遥,若你此刻出家为僧,待你圆寂之时,为师便会亲自接引你前往西方,修得正果,不知你意下如何?”
“师父,弟子不敢奢望成佛成仙,只求青谖能够死而复生,与她朝夕相伴。如若不能,徒儿也不愿意独自求得解脱,只愿在这霍山,伴着着茅屋谖草,延续着青谖曾经生活过的痕迹,独自终老,了此残生。”
“唉,没想到你历经几时轮回,万般可舍,却依然参悟不了情爱。”
“几世轮回?师父,此话怎讲?”
“你可知你亦是那天命之人?”
“我?”
圆觉点了点头,说道:“数百年前,你本是我座下弟子,因与三生石畔一株谖草结缘,被情所迷,乱了佛心,成佛功亏一篑,故下凡历经情劫,可前几世都失败了,这一世你复国为帝、斩妖除魔,立下大功,不负天命所托,是时候重返西天,回归本心了。”
“师父,您是说我与青谖早已相识,已纠缠了几世了?”
“不错,一切因她而起,她是自愿下凡,陪你历劫的。”
“师父,青谖如此情深意重,我与她既然缘根已种,又有几世之情,你叫徒儿如何能忘?如何能了悟?”
“看来机缘未到,还需继续修行,为师便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和青谖生生世世都结为夫妻,相信终有一日你在饱尝情爱之苦后,必定会自愿割舍爱欲,彻底顿悟,入我佛门。”
“多谢师父,恐怕徒儿要让您失望了。情爱虽苦,但只要那个人是青谖,我便甘之如饴。”
“话不可说得太早,有过执著才能放下执著,有过爱欲方能放下爱欲,你是有慧根之人,为师相信你终有一日会明白的。阿弥陀佛。”
“恕弟子愚痴,我不关心日后,也不奢求来生,我最想知道的是还要多久,我才能再见到青谖?”
“谖草如茵,齐天长青。水木相生,离苦解忧。”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师父......”其殷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原来是做了梦。可这个梦如此真切,必定是师父给他托的梦。
回想起师父让他遁入空门的话,其殷抬头望了望桌上的谖草,接着起身走至跟前,细细地抚摸着每一片叶片,他知道此生终将为情所困,不得解脱。
“但是,我愿意。青谖,你要好好生长哦,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与你沉沦爱欲,生生世世相守羁绊,饱尝尽爱恨情仇。”
说完其殷便一日往常拿起竹筒,趁天尚早去后山上采集甘露。
其殷就这么隐居山野,完全避世不出,将霍山打理得井井有条,每天几乎过着一样的日子。
山花开了又败,山岚聚了又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晃眼又三年过去了。
那株谖草依然葱茏鲜绿,四季长青,像一株兰花一般沐浴朝阳,舒展着叶片,既不开花,也不结果,独自葳蕤。
其殷像陪伴着青谖一样,整天都守着这株谖草,坚持用最纯净的甘露灌溉,每日与她说话,轻拭叶片,无言之时也会默默注视。
其殷只想让青谖知道,他一直都在守着她,等着她。哪怕要守候终生,他也心甘情愿。
这天其殷仍在睡梦中,案桌上的那株谖草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幻化成了一个青衣女子,她好奇地看看自己,又打量了一下屋子,最后循着呼吸声来到其殷的床边。
其殷仰面躺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一半皎洁一半晦暗,凸显得他的五官更加立体,可他的睡姿又是如此安详,仿佛在做着什么好梦。
见其殷睫毛纤长低垂,青衣女子忍不住朝他的脸上吹了口气,他的睫毛便如黑蝶般轻轻翕动。
其殷慢慢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正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在含笑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做梦,又梦见了青谖,便顺势一搂接着合目而眠。
没想到伸手搂住的竟是一具温热的身子,他浑身一震,赶忙坐了起来。
青谖被这么突然一抱,生了气,顺手打了其殷一个耳光。
其殷摸着生疼的脸庞,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太好了,这不是梦,这不是梦!青谖,你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其殷立即将青谖紧紧地搂进怀里,一分一秒都不想再放开。
青谖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了,使劲推开其殷说道:“你是谁?为何叫我青谖?”
“我是其殷啊,陈其殷,怎么,难道你忘记你叫青谖了?”
“我今日才修炼成人形,我的过往都是一片空白,我哪儿来的记忆?”
“不记得没关系,以后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只要你活过来就好。”其殷拉住青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青谖,忍不住嘴角上扬,眼睛里简直要渗出蜜来。
“你干嘛动手动脚的?还这么看着我,感觉怪怪的......”青谖说着想抽出自己的手来,却被其殷捏得更紧。
“青谖,我好想你......”其殷轻声说道,似告白又似叹息。
青谖有些吃惊地看了其殷一会儿,他的眼睛里悲喜交加,深情无限,着实令人动容,可青谖却觉得陌生,他说的一切都好像与自己无关。
其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离天亮还早,咱们再睡一会儿吧。”说着一把拉住青谖搂在怀里躺了下来。
青谖忙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被其殷用法力束缚住了,她拼命动用灵力,却发现压根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是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这是干什么?我才不是你的青谖,快放开我!”
“你是青谖,你是我陈其殷此生唯一的妻子,你若是再乱动,别逼我做出更过分的事。”
“你这是趁人之危,我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才不是你的妻子,你松开手!”
其殷突然一个翻身,压在了青谖身上,望着她的眼睛,眼波流转地说道:“那我就来帮你找找回忆。”说着其殷吻住了青谖的唇,吻得青谖猝不及防,难以招架。
青谖无力反抗,只是闭紧双唇,瞪大了眼睛,拼命抗拒着这一切。可其殷有的是耐心,他的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粗重,缠绵许久,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青谖已经被吻得满脸涨红,头晕心跳,渐渐地眼帘低垂,放松了那颗抗拒之心。
其殷适可而止,放开了青谖,看着青谖微微喘息,熏熏然的样子,满意地笑了一下。接着便搂住了她安然地闭上眼睛。
青谖还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不得不说,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甜,对其殷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