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殷送青谖回房,青谖给他倒了一杯茶解解酒,说道:“这个定玹还挺逗的,看着你们有说有笑的,真好。”
“他是我发小,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他家祖上也算是书香世家,只可惜到他那一辈落寞了,父母早死,家中就剩他一人了,平常呢就靠摆摊算命、卖字卖画为生。对了,他还老说我有天人之相,是百年一遇的大富大贵的命。”
“那他还挺神的,你不是皇室之后嘛。”
“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咱们接下来这趟东海之行,还不知吉凶祸福呢。”
“怎么,你怕了?怕的话可以不去。”
“怕归怕,可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你打住吧!这些好听的话张嘴就来,也不知道对多少女孩子说过。”
“哪能啊,你不要因为这些信就对我有偏见好不好。”
“你听听人家给你写的信,你让我怎么没有偏见?”青谖接着读道:“齐殷哥哥走的第二百四十五天,想你,想你......走过与你一起漫步的街市,吃你爱吃的徐记臭豆腐,看你最爱看的折子戏......过往美好历历在目,着实令人难以忘怀。不敢问君归期,怕只怕君归之时,我早已嫁作他人妇。唯愿哥哥加餐饭多珍重,勿相忘盼重逢......小翠敬上。”
在众多信笺中,这个小翠的信最是深情动人,青谖读罢真是五味杂成,将信往齐殷面前一扔,质问道:“这个小翠是什么人?你以前到底招惹了多少像小翠这样的姑娘?”
齐殷将信粗略地扫了一眼,解释道:“这个小翠是周记钱庄老板的女儿,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跟她接触过几次,比较聊得来而已。”
“那你知道她对你是什么心思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能有啥想法,这些不过是过往云烟、风过无痕罢了,你大可不必在意。”
“你倒是云淡风轻得很,可还有这么多姑娘惦记着你呢,你这么说未免太无情无义了。”
“多情是错,无情也是错,总之千错万错就是我没早一点儿遇到你,害得本公子在莺莺燕燕中寻寻觅觅那么久。”
“你还怪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蛮不讲理。我可是早你两百多年前出生的,怪只怪你自己肉体凡胎出生太晚。”
“是,你是仙女,你又何必跟这些凡俗间的女子吃醋呢?”
“谁说我吃醋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看不惯以前你的所作所为罢了。”
“是,以前我的确有不妥的地方,可那都是少年心性,一派纯真,在那些跟我一块吃过臭豆腐的女子里面,真正让我动心的人只有你一个。你就原谅我这回,好不好?”齐殷说完拉住青谖的手望着她,眼神既无辜又深切,接着还把头靠在了青谖肩上。
齐殷一撒娇,青谖顿时心头一软,不过余气未消,她一把推开齐殷,将一沓子信放到齐殷面前,让他一张张念,一个个解释清楚。
为了让青谖消气,齐殷只得坦白到底,将以往与姑娘们的点滴全都交待了个底朝天,具体落实到在哪儿认识的,说了哪些话,干了哪些事,事无巨细,简直比审犯人还仔细。
第二天一大早,定玹看见齐殷打着哈欠从青谖房里出来,两个眼圈泛着青黑,揶揄道:“齐兄,你这是一夜没睡?”齐殷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定玹嘿嘿一笑道:“想不到这青谖姑娘看起来清新脱俗,竟是如此虎狼之性,看来齐兄未老先衰是有原因的。”
齐殷一听顿时给定玹头上一个爆栗,说道:“去你的,你小子整天想什么呢,不许你这么说青谖,还不是那些信闹的。”齐殷说着走向自己的房间,嘴里还嘟囔着:“唉,仙女吃起醋来也这么要命。”
“哈哈,想不到一向风流潇洒的齐大少爷也有今日。”
“懒得理你,我回房睡觉了。”
“哎,你别走啊,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什么?你这就要走了?”一听定玹要走,齐殷顿时困意全消。
“这不急着进京赶考嘛,这京城山高路远,耽误不得。”
“既然如此,是不便逗留,我送送你吧。”
“不用,你回房歇息吧,我就是来跟你和青谖姑娘说一声。”
“兄弟间就甭客气了。”齐殷还是特意叫上青谖,执意要一起给定玹送行。
齐殷让客栈老板给定玹找一匹马车,等马车的间隙,定玹郑重其事地说:“齐兄,麻烦你帮我转告小雪,等我考上进士,一定娶她为妻!叫她一定等我!”
看着定玹难得一本正经,齐殷既想笑,又因为齐雪的处境而有些伤感,只好说道:“好,我和小雪都等着你高中的好消息。”
马车来了,定玹辞行之时,齐殷正准备往他包裹里塞钱,这时店小二忽然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说道:“吓死人了,吓死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掌柜的问道。
“张大富家刚出生的闺女眼睛被人给挖走了,只剩下了两个血窟窿,太吓人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一觉醒来就这样了,夜里压根就没听见她闺女哭。”
“谁会丧尽天良干这种事啊!”
“此事诡异邪门得很,或许并非人为。”
“你的意思难道是龙王降罪?它这是要毁我们四方城啊!”
......
此事一出,一石击起千层浪,食客们纷纷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听罢此事,薛定玹不由地停住了离去的双脚,这时忽然有人拉住他,说道:“薛道长,原来您在这儿啊,可算找着您了。”
“你是?”
“我是张大富,我闺女死得冤啊。”说完张大富“噗通”一声跪下,哭道:“薛道长您是活神仙,神通广大,求您帮我算一算凶手到底是谁,到底是人是鬼啊!求求您了。”说着张大富忙不迭地磕起头来。
定玹赶紧扶起张大富,他看了看齐殷,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牙说道:“走吧,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来至张大富家中,他的娘子正满脸泪痕地紧紧抱着一个小女婴尸体,女婴脸上盖着一块白布,上面渗有血迹。
定玹掀开白布,看见女婴的眼圈血肉模糊,黑咕隆咚的,甚是骇人。青谖看了一眼吓得捂住了眼睛。
定玹一看这下事大了,于是说道:“你们还是找官府吧,这人命关天,贫道可不敢乱说。”
“我们已经报官了,只说等消息,现在官府都忙着救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住凶手呢。道长您就开开金口吧,您现在就开个价,这银两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您别误会,这压根不是银子的事。好吧,贫道尽力而为吧。”
于是薛定玹问了女婴的生辰八字,拿出了罗盘,潜心地算了一卦,最后根据罗盘指示,凶手在东北方。
“齐兄,现在该怎么办,这回真是遇上棘手事了。”
“大伙都别着急,我相信薛兄算的卦,我们这就去一探究竟。”
说完齐殷一手拉着青谖,一手提着定玹,三人直往东北方飞去。
“齐兄,多日不见,你何时练就这等飞行之术?”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告诉你。你要是嫌风大的话,就把嘴闭上。”
“等等,这附近有异常,快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