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渐暗，星光闪现，他们也终于走出了溪涧，到了一片开阔的林子。
前面一直默默行进的顾西洲停下了步子，倚靠在一块大石上，嘴唇微微发白，指了指前面的路，道。
“沿着前面的开阔地跟着北极星走，要不了太久就能走到来时的山脚，司机看到我们一直没返回，应该还在那里等着，你趁着还有天色，快走。”
施云青一怔，脱口而出，“你不走？”
顾西洲不由苦笑，看向已经肿起的手，掩起眼中的忧虑。
“那蛇虽然没毒却也是厉害，这一路出去本就难行，我只会拖累行进速度，倒不如我留在这里，你拿着短匕护身先出去，等你找到人了，再回来寻我，现在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施云青目光如水一言不发静静的看了他片刻，而后接过短匕转身便走进了前面的林子。
看着很快就没入林子里面的背影，顾西洲低低嗤了一声。
呵，果然，自己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周遭静谧又空洞的黑暗，他头晕难耐倚着大石寐憩。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窸窸窣窣传来声响许是什么山间野兽。
他猛然睁开眼睛，握紧手中的木棍，像个猎豹般匐在大石间，蓄势待发。
然而下一刻，顾西洲漆眸中浮现了错愕，向来从容的他，竟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
“你说得对，我确实幸运，竟然找到了重楼跟半边莲，还有一些别的药材，看样子都是之前培植留下的！”
月光下，少女手里捧着一些草药回来，笑眼盈盈的看着他说。
顾西洲垂眼下去，只见她周身满是泥泞乌发垂落不少，被荆棘化了划破了的几道口子，让如脂玉般的手背看起来刺眼极了。
他喉间骤然一紧，撇过脸去，“不是让你走，你又回来做什么！”
施云青眉眼间噙着淡笑的无奈，心想他到底还是没怎么变，依旧是小时候那个色内历荏的样子，明明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那么怕黑。
却死鸭子嘴硬。
她来不及收拾身上的狼狈，转身找来干净的石头将草药碾碎，抓过他的手，一面细细的敷上，一面轻声叮嘱道。
“重楼跟半边莲都是能消肿祛疮解蛇毒的草药，你小心敷着不要乱动，等会因为药物的作用，你可能会发热得更高，多忍忍。”
手上传来的凉意让顾西洲拉回几分清明，他语气清淡。
“你个赤脚大夫，连有毒没毒都分不清，让你走又不走，留在这里，不过是两个人一起挨冻受怕，对我半点用处都没有。”
施云青觑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
“行行行，我没用，是我害怕，是我离不开你，好了吧？”
山中的天气本就骤变无常，这时暗夜已至，林中狂风咂起。
林中的鸟群逃难似的，发出慌张的叫嚣在空中盘旋。
眼看着阴云已经呼啸蔓延过来，让空寂的山野更渐渐充斥着一种压抑、不安的气氛。
顾西洲豁得站起来，心道不好！
暴雨将至，溪涧很快就会遍布泥石，更有可能会引起山塌，低坡的山脚处最是危险。
“这里不能再呆了，我们往上面走。”，他快速收拾好，拉过施云青就往山腰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