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安全后才道：“我们是不堪虐待逃出来的。扬州塔，又名地狱塔。进去里面，非死即伤。”
“这里的知府官员们一手遮天，拿我们这些前来服役的犯人虐待取乐。若是有钱的犯人，或是受到上面庇佑的，活得还能好些，至少吃饱穿暖，有病找大夫给看，侥幸着有一日还能活着回家，过些平安日子。”
“可我们这些受了族人牵连，没钱没人的，就只能等死了。像我们这种老迈的，除了要整日劳作，缺衣少食以外，还有可能被那些大官当靶子练习射箭。精壮的男子们则被当成奴隶，供他们打骂取乐，每每弄得一身伤痕，也不请医调治，两三年就被折磨死了。”
“至于妇人少女更不必说，但凡有些姿色的，或是娇养的官家小姐，流放途中就会被人玷污了清白，到了这地狱塔中，更是供所有人奸yin，比那ji...院还没有人性，至多也就一年，死无全尸。”
林蔚兮等人听得心惊肉跳。
“我死不足惜！”那老人抱紧了自己的孙女，“只是我这孙女，自幼娇养，是被她父亲牵连流放到了此处，现在全族活下来的就只剩下我们祖孙二人。我不想她受辱，更希望她活下来。便趁着月黑风高，用手中锄头砸伤了守卫，三两日水米未进，逃到了此处……”
任凭是冷心冷情的景泽同都禁不住叹了口气，命人那些水粮来给他们。
林蔚兮说不出话来，只是命人收拾好了一辆马车，让祖孙二人上去歇息，“你们先暂且跟着我们，倘或遇到人都眯着不要出声，就不会有事。”
她弯下腰查看方才那几具尸体，“这些尸体的死因都是一样，身上遍布伤痕，都是被鞭打虐待出来的。有的是失血过多，有的是伤口感染所致，还有的是拼着一口气但没力气继续行走被冻死在这里的。”
“他们的身上还都穿着扬州塔统一的囚服，死因相似。”景泽同眯起眼睛望向远方，“总之，这祖孙二人并没有说谎。流放的犯人之所以死伤无数，恐怕就是被这扬州当地官员虐待致死的。”
“这里是扬州边界，再行一阵，咱们怕是要看见这扬州知府，那传说中的土皇帝是何人了。”
天黑仍在赶路，约莫一日之后，影影绰绰地便能够看见一行妆容郑重的官员等候在前迎接，看模样倒是极为恭谨。
“下官裴谨行，携扬州所有在任官员，恭迎和王殿下，恭迎林大人，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眼睛，短鼻梁，身材微胖，这扬州知府裴谨行倒像是个憨厚长相。
可这憨厚的外表之下，也许是一颗无比狡诈狠辣的心肠。
“诸位免礼。”景泽同装出一副舟车劳顿的模样，瘫在轮椅之上不胜其烦，“这扬州苦寒，诸位驻守在这多年，也是辛苦。”
林蔚兮一瞧这模样，便知道了他心底打得是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