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凌清宴收回那怅落的目光,眼中渐渐升起疏离寒凉。
“不是你说的吗?你我既然是表面夫妻,总还是要做一做戏。”
“那日我才替你要回一个丫鬟,这次让你替我做戏便不肯了?”凌清宴带着些洞悉轻蔑看向宁悠然。
宁悠然眼中晦暗不明,原来着狗男人一直都很清醒。
那日在相府,他根本就猜到自己是为了嫣儿而去,却没有揭穿。
好吧,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那她也不必客气,“这种配合是要出场费的,我也不多算你的,就算二百两银子好了。”
凌清宴目光一凌!银子银子!
这个女人越发过分了,这种事情也能扯得上银子!
“不吭声我就当你答应了,一会儿我自己去库房支就行了,不必大人费心。”宁悠然勾唇转身,却被凌清宴一把拽住。
她有些厌恶地挣开,似乎不想与他有什么接触。
“你一直索要银子,究竟是要做什么?”凌清宴微微眯眸,眼中的探究森然冷冽,“别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宁悠然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比如说,背着妻子偷偷与姨子密会吗?”
凌清宴眸子缩了缩,眼中怒气陡盛!
“得了吧,我都不生气,你有什么可生气的?”宁悠然笑得轻蔑,“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家都心中有数,有些事还是彼此宽容些地好。对了,以后不要替我擅自做主,不然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说罢,她施施然出了前厅。
凌清宴牙关微响,若不是她怀着身孕,方才他真想一手掐死这个女人!
她口口声声说不会用孩子威胁自己,可眼下不就是仗着有孕肆意忤逆自己么!
等朝中事情平息,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
整整半日,灵仙识趣地院外做些洒扫的活计,没有宁悠然的吩咐绝不进屋,这倒是令宁悠然觉得有些意外。
傍晚时,云儿洗了些脆李进来,“夫人,吃些李子吧。”
宁悠然正在案前看书,没有抬头,顺口应承,“酸溜溜的,有什么好吃?”
“咦?人家有孕都爱吃酸的,夫人怎么一点都不喜欢吃?”云儿低声询问。
今日宁悠然已经叮嘱过屋里的人,自己有孕一事对灵仙不可说起。
因而一说到这个,她声音便低了几分。
宁悠然缓缓放下书,脸上也带着些许迷茫。
这身孕来的实在有些古怪,自己这些日子检测脉象,总觉得这喜脉时有时无。
若说胎像不稳,却也没有什么滑胎的迹象。
虽说她已经打定主意要落胎,但也不能盲目动手。
“云儿,明日咱们悄悄出去一趟。”宁悠然脸色凝肃。
医者不自医,这话绝不是一句虚言,她还是决定找一个京中名医瞧瞧。
翌日。
行云堂。
这是京中最有名的医馆,此间一位大夫对妇人病症最为擅长,而且口风严密,城中官眷多爱在他这里瞧病。
宁悠然蒙了面纱,交了巨额诊费,心痛入内,内堂厢房中一个白须老者端坐正中。
她并未开言,而是将手直接递到脉枕上,老者说了声“得罪”,轻轻搭脉。
“夫人最近正在服的药,药性有些猛烈,”老者迟疑片刻,略带担忧地抬起头,“在下虽然不知这药是治什么的,但还是劝夫人悠着些。”
他一开口,宁悠然便知他腹中确实有些学问,能从脉象看出药性已是十分不简单,她心中登时多了几分信任。
“这药,会伤及我腹中胎儿吗?”宁悠然沉声询问。
老者有些迷惘抬头,“胎儿?夫人并没有身孕啊。”
宁悠然眸光一闪逼问一句,“你能肯定?”
老者捻了捻白须,淡淡笑着,“在下看了几十年的病,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宁悠然仍不放心,“可我这几日总是恶心干呕,疲乏嗜睡,那喜脉甚至时有时无。”
“它为何时有时无?全因夫人根本就没有身孕,我若没有猜错,您最近服用的汤药里应该有浮厝子与魁蚶两味药吧?”
闻言,宁悠然讶然点点头,这两味药本不常见,他能说得出来可见确是行家无疑。
“一般大夫根本不大知道这两味药,在下也是数年前远走苗疆才听过的,据当地人说,这两味药同食会令人有怀孕之兆,哪怕男子也可能会有这种反应。”
宁悠然听得啼笑皆非,自己竟然不知偏方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之前试药时,确实觉得恶心欲呕,恹恹无力。
原本她只当是药效如此,等府医说起有孕一事,她才有了联想。
老者见她面色古怪,以为她空欢喜一场,连忙劝慰,“不过夫人身子并无大碍,等停了药之后若想有孕,在下倒是可以……”
宁悠然已经无心再听他絮叨,面罩之下嘴角扬起,放下一块赏银轻快地出了厢房。
走到医馆外面,她只觉得天高云阔,这些日子来遮在心头的浊气一扫而空!
原本她还对这个“孩子”心怀愧疚,就算落了胎也会觉得失落。
如今这事竟是一场乌龙,怎能不令她浑身一轻!
“云儿!我没有身孕!”
她转身兴奋低呼一声,吓得云儿不轻,自家夫人这是怎么了?
没了身孕不就等于没了护身符,她怎么还能高兴的起来!
宁悠然快走了几步,忽然顿住,回头叮嘱云儿,“回府之后,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大人。”
云儿本也觉得这不是好事,不应让凌清宴知道,当下用力点点头,“放心吧夫人,实在不行我就给夫人做个布包塞在衣服里!”
宁悠然怔住,噗嗤一笑,这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还有,灵仙那儿也好好瞒着,什么都不要与她多说。”
想到那个过分规矩的婢女,宁悠然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份晦暗不明。
“夫人,我总觉得灵仙很老实,对着我和小樱也从不多打听什么。”云儿皱了皱眉。
宁悠然眼中不明更甚,灵仙越是如此,反倒越令人怀疑,她才不相信宁萱萱会平白送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