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宁悠然立刻转头对小樱低语:“先带黄嬷嬷进到马车里。”
若叫梁氏看到自己带走黄嬷嬷,定会惹来她的怀疑,保不齐还会出什么难题。
黄嬷嬷前脚刚坐上马车,梁氏就带着人进入院子。
宁悠然假笑着上前握住梁氏的手,态度谦和的与她说话。
“母亲不是在前院招呼那些夫人吗?悠然只是回府,若再让母亲担忧,倒是悠然的不是了。”
这般的谦和不免让梁氏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假惺惺的关切道:“在府上才住上两日,就发生了这些事情,说到底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若是有时间还是多留几日,让母亲好好照顾你。”
轻抚上梁氏的手,宁悠然感激的摇了摇头:“多谢母亲好意,悠然如今已经嫁做人妇,加之清宴现在是皇上身边的近臣,有很多政事要忙。悠然身为他的妻子,也不好一直在娘家住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往父亲母亲多保重。”
见她已经打定心思要离开,梁氏也不再挽留,语重心长的告诫几句:“悠然,既已为人妻,定要和夫君互敬互爱,不可生嫉妒之心,要善待府中诸人,以自身做一个好榜样。”
“多谢母亲教诲,悠然记住了,母亲不必相送,告辞。”
宁悠然上了马车,迅速盖下帘子,未叫任何人瞧见马车内的情形。
马车扬长而去,她一直提着的心才缓缓放下,拍了拍面前鼓起的地方:“好了别藏了,已经走出他们的视线了。”
掀掉盖在头上的布,小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夫人,方才奴婢可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叫人看出什么异样。黄嬷嬷,您怎么样?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黄嬷嬷摇头,在纸上写下:“还是小姐聪明,梁氏就算日后发现也不能再说什么。”
“等回府上,便不用再过以前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每每看到黄嬷嬷那断掉的手指,宁悠然的心里就一阵刺痛,对梁氏的恨意也就多加一分。
她发誓,定要将梁氏加在她亲近之人身上的酷刑,千百倍的还回去!
行进一个时辰,马车停下,云儿已经在府门口候着。
“夫人,大人已经休息了,还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
宁悠然听着觉得不太对劲,这天还大亮着,他休息个哪门子?
难不成是体内的寒毒又发作了?
不行,她要前去看看。
“小樱,你找两个靠得住的,把东西搬回咱们院子,云儿你去照着这个药方抓两副药回来,越快越好。”
吩咐完这些,宁悠然快步的走去凌清宴的院子。
门口有两名侍卫把守,将她拦了下来。
“夫人,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叫任何人打扰,您请回吧。”
看来真的是寒毒发作了!
宁悠然有些着急,瞪着两个侍卫怒喊:“让我进去,若耽搁救治的最佳时机,我定要你们为他陪葬!”
一定是那日用内力催发了寒毒,这样大的事,怎么不赶紧派人来禀报呢!
但两名侍卫却丝毫不给她机会,依旧拦在面前:“抱歉夫人,我们只听大人的吩咐。”
真是死木头!
实在没法,宁悠然只得掏出银针快速的扎在他们的合谷穴上,两名侍卫顿时无法动弹。
房门紧闭,凌清宴的贴身侍卫守在门口。
宁悠然拿出银针,眼神凌厉:“你也要拦我吗?”
侍卫知晓夫人一直在为大人诊治,便闪开身子让她进去。
当瞧见凌清宴的时候,才知道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他的身上盖了好几床被褥,但层层寒意还是透过被褥传了出来。
额头上的冷汗凝结成冰珠,睫毛也结了冰霜,双唇泛白的厉害,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
真是拿生命作儿戏!
宁悠然心中咒骂了一句,紧忙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又对外高声吩咐:“架起一个铁桶,里面放上滚烫的热水,再弄几个炭盆放在下面。”
此次毒发比之前几次更要严重,这就是催发内力的后果。
说来也是她的缘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毒发的如此频繁。
在他的身上施针,凌清宴的眉心紧紧蹙起,他所经受的疼痛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寒毒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它在人的体内游走的时候,像是千万根银针游走在身上,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
若非凌清宴的意志强硬,恐怕早就疼死过去。
侍卫很快准备好了宁悠然所要的东西,云儿也将药材送了过来。
如今已经来不及再熬煮药材了,只能强行让他药浴。
在侍卫的帮助下,将凌清宴坐于铁桶之中,随后她又一股脑的将药材全都丢了进去。
紧接着宁悠然拿过一旁的脚蹬坐在屁股底下,拿起蒲扇猛烈的扇着炭盆,让火势更足一些。
十几个炭盆围在铁桶周围,里面的水很快就咕嘟咕嘟的冒泡,铁桶里也慢慢传出药香。
屋内的温度逐渐升高,宁悠然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已经来不及去擦拭了,不时地起身探析他的脉搏。
此时此刻她只期盼这个男人能快点醒过来。
她一边扇着蒲扇,一边嘟囔着:“凌清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的府邸霸占了。抓你的小情人来做我的奴隶,挥霍掉你所有的家产。”
或许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一直紧闭双眼的人睫毛颤了颤。
宁悠然赶忙拿出银针扎在他的人中和眉心,并且匆忙加大火力。
凌清宴一直冰凉的身子,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意识也渐渐清醒。
他陡然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光着身子坐在铁桶中,身边还漂浮着一众药材。
这是把他……炖了?
再向旁边看去,一只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碌着。
二人目光对视,宁悠然立刻过来为他搭脉。
还好还好,脉搏不再虚滑无力,寒毒再次被她逼了回去,终于又把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了。
呼——宁悠然喘了一口粗气,瘫软的靠在床榻上。
她自己本身还是病号呢,就耗费如此大的心力为他救治。
这男人如果再动不动就要杀了她,自己可就不会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