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是真的中暑了。”府医有些尴尬地回话。
闻言,凌清宴眉头略松。
他听程木报信之后,当即便猜到宁悠然的意图。
办完手中事情立刻马不停蹄赶到相府,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可宁悠然一向有些小算盘,凌清宴也曾怀疑,她会不会是装晕拖延时间,等着自己去相府救她。
但方才回来这一路她都没有苏醒,脸色也苍白地吓人,凌清宴着实没想到是真的中暑了。
“她身子有这么虚吗?”凌清宴话中没有质疑,反倒像是嘟囔。
府医不敢隐瞒,“方才给夫人诊脉,属下发现夫人身子其实甚虚,这或许与幼时缺衣少食有关,只是……”
方才诊脉时他就有些疑惑,这位夫人不是相府千金吗,应该自幼便是锦衣玉食才对,怎会营养不良?
可凌清宴心中却一清二楚,望着宁悠然的眼神不由多了一分柔和。
她之前要找御医,竟真的是为了调理自己的身体?
“近来快要入伏,暑气来势汹汹,像夫人这样虚弱的体质,更是容易被暑气所侵,若不好好静养调理,只怕会元气大伤。”
凌清宴略一颔首,朝管家吩咐,“今日起,不许人打扰她休养,需要什么补身的药材,只管采买就是。”
“你好好照料她吧。”他朝云儿吩咐一句,转身出了屋。
云儿激动不已,凌清宴今日不但英雄救美,还命府中众人好好照料宁悠然!
自家夫人是不是要熬出头了?
出了后院,凌清宴仍有些不放心相府那边,又将管家叫到书房。
“夫人静养这段时日,不许一些不相干的人放进府,谁若干扰了夫人清净,我定然重罚!”
“是!”
管家忍着心下蹊跷出了书房,将话带给院中众人,登时引起议论纷纷。
“大人怎么突然对夫人这么上心?今日还亲自抱她回来呢!”
“而且还不许人随便打扰,这得多宠溺啊!这么说,相府另外那位,咱们是不是也不许放进来了?”
“废话!你没听见管家说不许随便放人进院么,想讨罚不成?”
之前对宁悠然不以为然的一些下人,如今也有些惴惴。
那位新夫人虽然不足为惧,可首辅大人的厉害他们还是知道的。
入夜之后,暑气散去。
宁悠然也幽幽醒转,睁眼看见熟悉的床帏,她才安下心来,试探叫了一声,“云儿?”
“夫人,您醒啦?”云儿赶忙端了温茶过来,“先喝点睡吧,府医说您得多吃些汤水之类的。”
“我中暑了?”宁悠然疲惫开口,声音沙哑透着些虚弱。
她对这具身体了如指掌,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虚弱了些。
今日那般暴晒,不晕倒才怪。
可是,她是怎么回来的?
“可不是嘛,相爷他们也太过分了,那样的日头晒着,人都要晒干了!”云儿拧着眉头,“要不是咱们大人赶来,还不知他们想闹到几时!”
宁悠然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是他带我回来的?”
“是啊,”云儿犹自后怕,“见您晕倒,我魂儿都快没了,我一个人如何能应付相府那一群狼?幸好大人来的及时,一进院子就将您抱起来!”云儿说得眉飞色舞,“夫人您是没看到,相爷的脸都快绿了!”
宁悠然心头撞了撞,他到底还是过来救自己了。
天知道她在晕倒的一瞬有多绝望,自己对凌清宴也算无愧于心。
他若是接到报信置之不顾,自己说什么都要与他决裂!
云儿还在一旁絮叨,“大人当时真是威武极了,都没给相爷开口的机会,只说了一句,‘我的人别人怎能欺负’,然后抱着您就走了!”
他的人?宁悠然面上一热,这狗男人倒是很会护犊。
“夫人,您在傻笑什么?”云儿嘟囔一句。
“我笑了吗?我何时笑了?你看错了,”宁悠然立刻神色一正,“给我弄些白粥,再带些小菜来,我觉得有些饿。”
云儿高高兴兴应声而去,知道饿便是好事,说明宁悠然已经恢复了些许。
待云儿走后,宁悠然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一次,凌清宴可谓给足了她颜面。
也是她穿越之后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那么孤立无援。
这个男人冷是冷了些,对自己确是说一不二,而且长得也不错……
等等!宁悠然忽然猛地摇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不行!不能胡思乱想!
狗男人一定是有求于己,才这般护着自己!
就在纠结之际,云儿端着一个食盘进了屋,放下白粥小菜,她低声一句,“夫人,嫣儿又传消息来了。”
宁悠然脑中的胡思乱想登时消散,伸手接过字条,在灯下展开。
这次的字条甚是简洁,上面只有四个字——
“提防宫宴。”宫宴?什么宫宴?
宁悠然看得云里雾里,她并未听凌清宴提过近来有什么宫宴。
但嫣儿既然传来消息,必然是宁萱萱又有算计,宁悠然心中多了几分防备。
片刻,她提笔写了一张字条,交给云儿,“让小樱在相府外守着,看见嫣儿出来再转交给她,万勿被人发现。”
短短一日,嫣儿已经给她传了两次信,这不免令她有些担心嫣儿的处境。
宁萱萱虽坏,却不傻。
嫣儿稍有疏忽便可能被她察觉,到时候自己鞭长莫及,就算想救嫣儿也来不及。
因而她思忖过后,还是决定给她回信叮咛两句,让她在相府多加小心。
翌日。
管家给宁悠然送了两次补品,其中血燕老参都是难得的佳品,又送了一次鲜果。
也都是时下不常见的珍果,看得宁悠然甚是满意。
“大人在府中吩咐过了,不许旁人打扰夫人养病,补身的药材也捡最好的送来夫人若是还缺什么,只管吩咐我去办就是。”
管家恭谦的口气中,带着几分宁悠然不曾见过的谄媚。
她嫁到南苑这些日子,管家虽然面上谦和,实际对她也是不冷不热,不大信服。
他今日的态度,着实令宁悠然有些意外。
府里发生了什么,令他忽然转了风向,对自己这般恭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