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双眼原本是黑的心是红的,然而当人眼红的时候,心就变黑了...
就像脏这个字,它可以是心脏,也可以是心脏。
一声与四声音调不同,以至于这个字呈现的意思也变得不一样。
心可以脏嘛?
我并不认为这是错。
人眉目间可以装着浩然正气,一脸光明磊落。
但心里必须要配置阴诡谋术,否则难以在这社会行走。
但不可以眼红。
人一旦变嫉妒,心也就跟着变小了。
没有了格局,就成不了事。
我跟郑老板最终还是没达成合作,因为我在防备他的同时,他也在算计着我。
心思各异,又怎能走在一起。
他之前骂,其它四家冻品店的老板目光短浅,可他又何尝不是?
所以从他店里出来后,我转身走进叶记冻品店。
“阿哥,饮茶呢?”看到叶清鸿,优哉游哉的架着小茶几,坐在木凳上饮茶,我拎着公文包走过去坐下。
叶清鸿拿起香烟,递了支给我,又泡了杯茶,这才开口。
“跟郑老板意见不和?”
我不可置否一笑,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杯中茶,咂了咂嘴。
“茶有五行,人有八相。”
“这人和茶之间的差距,差得可不仅仅是这表面的三。”
“阿哥觉得呢?”
叶清鸿点头一笑:“水的温度,茶碗出水的速度,茶水入杯后的时间,决定了一杯茶的口感。”
“就像人做事,事件本身的难度,决定的速度,办事的速度,往往关系事情最后的成败。”
说着,他把右手伸到我面前。
我笑着打开公文包,把四款产品的照片,外加那张价格表拿给他。
“我外头那间店铺,勉强算是个体验馆吧。只为打响招牌,增加产品的名气。”
“除此之外,绝不会卖其它产品。”
其实,叶清鸿并不是最佳合作伙伴。
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先去找郑老板的原因。
郑老板这人虽然狡诈,但我自信能降得住他。
可叶清鸿就不一样了。
诚然,我可以站在他的角度思考问题,但并不代表我对他了如指掌。
这个人的城府实在太深了。
另外,我跟他的矛盾也很大。
不夸张的说一句,我与他就像一座活火山,差得只是爆发时间。
一旦爆发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但是,他头脑醒目啊!
之前我和沈天行斗,他能趁机吃下沈天行这间店铺,一举跨入冻品批发行业,彻底完成转型。
由此可见他这人的眼见。
一人独挑郑老板五人不落败,还能分出精力跟我们几个野味批发商白手腕,足见他这人的魄力和智谋。
跟这种人合作,虽然如是与虎谋皮,可同样的,也能很开打开销路。
我现在不是缺产品,而是缺少渠道。
“你这种保证,就像儿戏。”叶清鸿笑了笑,但却没有放下手里的照片和价格表。
“你我也斗这么久了,对彼此脾性也相当了解。”
“所以那些虚伪试探的话,咱俩也就不说了。”
“坦诚点,你跟郑老板说的交易方式,我可以答应。”
“除此之外,我会尽全力帮你推广产品。唯一条件就是,把那位姓赵的大佬介绍给我认识。”
赵叔?
我眯了眯眼:“你应该知道,这几款产品也能为你带来利益。”
“但我并不是非它不可,不是吗?”叶清鸿笑了笑。
“阿弟,交易的核心确实是利益。但你也要看,对方是否需要。”
“如果利益不够大,人家又怎会心动啊?”
言外之意就是,他并不看好我这几款产品,认为这些产品能够创造的利益太小。
赵叔才是他最看重的,也是在他看来最为有价值的。
但是,我能介绍给他吗?
还真能。
至于会不会影响到江南,这跟我无关。
能帮他的,我全做了。
可他呢?
自从全盘接手我的生意之后,除了那次抱着一百万上门还我之外,再也没有登过门,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所做所为,着实让我寒心。
当然,我不会因此对付他。
但今后想要让我再出手帮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我不能为他而活,更不可能事事以他为主。
我做每一件事,都是从利益出发考虑。
先维系自身利益,在考虑别人。
“成交。”我笑着点燃手里的香烟。
“我这边产品还没过来,等我产品铺入市场后,一定请阿哥和老赵吃饭。”
我怕他结识老赵后,不准守承诺。所以加了句,产品铺入后,再介绍老赵给他认识。
只要产品入市,名气打开,彻底进入市场。
到时候就算叶清鸿反悔,那些体会到这几款产品好处的客户,也会来西营里寻找。
那时候他如何拦?
叶清鸿听完之后,点头一笑:“铺入市场可以,但必须压一半货款在我这。”
他这是防着我,今后货入市场后,反悔不履行诺言啊!
“一半太多,十分之一吧。”我吁了一口烟雾。
“太少。”叶清鸿笑着摇头:“十分之四怎样?”
“多了,十分之二。”
“那就十分之二。”叶清鸿眯了眯眼睛:“产品几时能到?”
“一个星期左右...”这个时间是基于,闵红珠那边能尽快落实,否则以我目前手里的原料,生产出来的产品,顶多只够满足小范围使用。
“可以。”叶清鸿说完,话锋一转,绕到野味这个行业。
“最近我一直想不通某个问题,恰好今天阿弟来了,希望你能帮我解解惑。”
我没有开口回应,跟他对视了几秒,只听叶清鸿接着说。
“你有那位姓赵的大佬撑腰,手中又握着一系列相关证件。”
“这样的你,比起我们这群人,等于是披了层坚固的外衣。”
“可为什么你还要选择退出野味行业呢?”
“阿哥觉得我是在以退为进?”我反问了句。
叶清鸿摇头:“那倒没有,毕竟年前你那位表弟已经说了,江记野味店,从此跟你江秋水再无半点瓜葛。”
“而且,他还拿着各种证件,挨家挨户给我这几人看。”
“所以我相信,你是真的退出了,而不是玩暗度陈仓的招数。”
“但也正是这样,才更加匪夷所思啊!”
“野味行业有多暴利,你也一清二楚。外面不知多少人,想要跨入这个圈子,却苦于没有门路。”
“而你呢?已经独占半壁江山,优势比我们这些人加起来还要大。”
“偏偏你在处于巅峰的时候收手了,以你这人的智谋,做出这种决定,必然是有原因的。”
“这种原因,肯定是跟行业相关吧?”
看着他,我心中感慨万千。
这人的智谋绝对远超我,如果他多加几分狠辣,少几分虚伪,我绝对会被他压着打。
可惜,他心没我狠。
还有一件事,我没想到江南蠢到这地步,竟然还拿着证件,通知叶清鸿他们,江记野味店从此是他江南的了?
这家伙是想干嘛?
之前我就叮嘱过他,先别把我退出的事情说出去,这样至少还能让叶清鸿他们忌惮几分。
可现在...
我不夸张的说一句,一旦各个行业正是开工,最迟过完正月十五,他绝对会出事。
蠢到无药可救了。
心里叹了声,我扔掉指间已经燃尽的烟头,迎上叶清鸿的目光。
“这个行业确实很好,但终归不是正经行业,什么时候风向变了,就算你有证在手,也难逃一劫。”
“有赚就行,我这人从不贪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冻品这个行业,未必就会比野味差,不然阿哥又怎会进这行?”
“倒也对。”
跟他又聊了会,我起身告辞离开。路过郑记冻品店的时候,我感觉到郑老板眼神有些不善。
我朝他笑了笑,然后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不再停留的离开了。
鼠目寸光。
比起叶清鸿,郑老板手里的渠道确实要逊色几倍,但就像我刚才说的,他比较容易掌控。
叶清鸿手里渠道强,福清和长乐这两个市场,足以让我的产品快速打出名气,是强有力的合作对象。
但他这个人心机叵测,不容易驾驭,所以才不是首选合作对象。
可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
他这人眼界确实很长远。
或许格局不大,但是他看到问题的角度,包括做决定的衡量,是我所遇见的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
我与他之间确实积怨很深,但这个世界的核心本质是利益,而非恩怨情仇。
除非是杀父夺妻之仇。
否则只要利益足够大,其余仇怨都能暂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