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认为,人最高的品质是。在别人吹牛撒谎的时候,笑着默默听完。
更高级一点的,会听完之后,给予一定的肯定和吹捧。
这样就能让对方,迷失在自我的谎言中。沉沦在他自己构建的世界里,从此活在臆想中,渐渐沦为庸才。
这就是我处事风格。
老人是个吹牛好手,我要是继续跟他饮茶,或许接下来,他会把自己塑造成无所不能的神了。
显然,这也离不开我的配合。
这就跟说相声一样。
一个逗,一个捧。
以至于,在我要走的时候,老人依依不舍:“后生仔,有时间就来我这饮茶。”
“等来年,你要是还做海鲜生意,我这里的虾肯定给你留着。”
然后他还递了张名片给我,并且把我俩送到水渠边。
“走了,阿伯...”挥手告别后,我跟韩伊人上车,同时把名片交给她收起来。
“现在你还觉得这位阿伯正直吗?”
韩伊人烟嘴轻笑:“爱吹牛不是更能说明,这是个直肠子吗?”
好吧。
看来我理解的正直,跟她所认知的不同。
“名片收好,说不定今后能用上呢。”
“嗯呐。”
启动车子,我继续往前开。
直至来到码头,然而看到的只有孤零零几艘破木船。
和老人说的一样,这个时候所有船只基本已经离港进海了。
这一点,他倒是没吹牛。
“要不要去东山岛?”看着浪涛捲捲的海面,我侧头看向韩伊人。
跟老人唠了一个多小时,也不全是没收获。至少从他口中,我得知了,东山,霞浦...这几个靠海县城的养殖区,和码头点。
“可以呀,刚才那阿伯不是说了,东山岛有一处鱼骨沙洲,听说是在海中间,感觉应该不错。”
我点点头:“先到县里住一晚,明早启程。”
“嗯呐。”
“走吧,海风太大,可别把你给冻着了。”拉着她回到车里,我启动车子离开码头。
回到县里,已经是傍晚五点半。
跟韩伊人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酒店的时候,我接到江南打来的电话。
“哥,咱们有批货被劫了,沈师傅也被打了一顿。”
听到江南这话,我瞪圆双目:“别急,慢慢说,怎回事?”
现在我每天都会到两次货,由沈师傅和他一个同事,亲自送到家门口,运输路线相当严密,为什么突然被劫?
“沈师傅告诉我,下午四点多,他刚下高速路口,就被一辆货车拦住去路,然后一群人砸了他车门,把他拖下车打了一顿,顺道把咱们那批价值三十万的货给劫走了。”
这事不简单。
我眯了眯眼:“行,这事我知道了,跟你没关系,不用多想。”
“你跟虎子说一声,今晚八点多到的那批货,让他和单鹰,亲自去高速路口接,记得让他们带上家伙。”
“好。”
我刚挂断电话,韩伊人就问:“货被劫了?”
“嗯...”我握着手机,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给她听。然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她。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是我们这边某个环节出问题了。”
出这种事,我是不敢报警的。
但我也不可能吃这个哑巴亏。
究竟是谁劫我这批货,我心里已然有数。
“你先给沈师傅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
听到韩伊人这话,我眯了眯眼:“你怀疑他?”
韩伊人皱眉点头:“咱们的运输线,一向极为严密。别说叶清鸿他们,就算是江雨燕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沈师傅和他那个同事。所以问题,肯定是出在他们俩身上。”
要真是这样,说明叶清鸿开出了一个,让沈师傅无法拒绝的条件啊!
这样一来,今后我运输货物这一环,可就相当被动了啊!
想到这,我在手机摁键上快速摁出一串号码,但就在我刚准备打出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我皱起眉头:“叶清鸿。”
韩伊人:“接吧,听听他怎么说。”
我点点头,摁下接听键:“清鸿阿哥,有何事指教啊?”
心里很气,可我还是笑脸相迎。
“你那批货,不是我劫的。”叶清鸿直接了当的开口。
“我刚才路过你店门口,听到你店里那个小弟,给你打电话。听了几句,怕你误会,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至于你信,或是不信,这就看你自己辨别了。”
我眯了眯眼睛:“阿哥的为人,我多少了解一些。既然你说,这事跟你无关,那我肯定信。”
“你是个聪明人,别被人离间了。”叶清鸿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然后挂断通话。
我看向一旁的韩伊人:“你觉得呢?”
“有点巧了。”韩伊人眼底睿光流转:“他说,是路过咱们店门口,听到江南给你打电话,才得知这件事。”
“这种巧合太过牵强,反倒像是在掩盖事实。”
“三十六计中,假痴不癫,偷梁换柱。这两计,很适合形容叶清鸿这个举动。”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给我一种,以假代真,掩人耳目之感。”
“但也不一定真的就是他。”
看她一脸诧异,我笑了笑:“叶清鸿这人确实跟我一样阴险毒辣,我也坚信,但凡让他找到机会,绝对会毫不犹豫弄死我。”
“但是,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从不会否认做过的事,纵使不会亲口承认,但也会用含糊其辞模棱两可话术刺激对方。”
“我把这种心理,称之为胜利的炫耀。就像他之前,自以为吃定我的那几次,全是先到我跟前,用话术刺激我...”
说到这,我点了支香烟,走到床边坐下:“还有他最后一句话,让我别被人离间了。”
“这话有两层意思,他知道是谁劫走我这批货,并且还给我指明了方向。”
韩伊人一脸不可思议:“他给你指明方向?”
“对。”我猛吸一口香烟,长吁出一口烟雾。
“之前我利用赵叔,劫过另外两位老乡的货。一人当场被抓,另一人跑了。”
“他是除了叶清鸿兄弟俩之外,唯一最怨恨我的人。”
“当然,我之所以把叶清鸿兄弟俩排除在外,也是有原因的。”
“他此刻跟郑老板他们,正处于厮杀状态。这种时候,叶清鸿腾不出手。”
“但是,也不排除他利用某人,借对方这把刀斩我。”
“两种可能性都有。”我起身,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用力捻灭,心头戾气升腾。
“至于是哪一种,只能从沈师傅身上寻找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