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站令得姜知意的双脚都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了。
直到狱警敲响集合的钟声,里面的哭声才渐渐停下。
须臾,一名身强力壮,浑身是疤痕的中年男人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踩着拖鞋走出来。
他很高,比姜知意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高。
光头长脸,鹰钩鼻,一条长长的刀疤从他左额一直贯穿到右边脸颊,宛如一条恐怖狰狞的蜈蚣趴在他脸上。
配上那双眼白多余眼球的三角眼,怎么看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修罗似的,令人心生畏惧。
他怀里半搂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短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被撕烂的衣衫勉强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
走路时两条白嫩大腿止不住发颤,膝盖和腿肚子上还残留着大片青紫的痕迹,甚至还有各种烟疤。
周围其他人不管男女全用不屑的眼神看她。
“豹哥还真是厉害呀,搞得那娘们走路都外八了。”
“我刚才就在旁边听着,那娘们身材简直是个极品,等豹哥什么时候玩腻了我也要找她!”
“听说她老公也坐牢了,你们见过吗?”
……
调侃议论的声音不断传来,任由其他人再怎么污言秽语,豹哥怀里的女人却半点也不为所动。
甚至还满脸傲气地抬起下巴藐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活活把“大佬的女人”这五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姜知意也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虽然她内心早已有定数,但真正看到赵秀丽的脸时,姜知意还是怒了!
她怎么那么贱啊,光天化日地就和别的男人在公共厕所里做那种事。
自己为什么她要是这种人的女儿?
赵秀丽似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她像只小鸟雀一样安静柔顺的窝在光头男人的怀里。
看不起她又如何?
骂她人尽可夫又怎样?
为了活下去,为了让自己活得好一点,她这样做并没错!
当年她能选择当小三傍上姜建华,现在也能为了改变眼下的处境选择做豹哥的女人。
凭心而论,这个男人除了长得丑一点,人粗鲁了一点,本事还是让她很满意的。
从她生了小意之后姜建华就很少碰她,十天半个月才回来睡一次。
就那么少得可怜的几次,他都有些力不从心,最多十来分钟就完事了。
可……女人也是有需求的,凭什么姜建华在外面风流快活,而她却要为他守身如玉?
再说她一出事后者就无情地选择了和她离婚,和豹哥在一起时,她也存了点报复姜建华的心思。
然而这一切在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到之后,赵秀丽用虚假建立起来的骄傲、自尊……当场溃败,散落一地。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流下泪水。
是不敢相信,也是……心痛!
**
日子似乎又变得平静起来。
白天,姜柠和鱼蛋去学校上学,席亦言去公司上班,晚上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席亦言充当了家教老师的角色,一个人带两个学生。
鱼蛋是个好学生,不用他叮嘱也会自己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做。
而且他还十分聪明,这些作业都难不倒他,也不行要席亦言头疼。
真正令他头疼的是姜柠。
因为姜柠的理科实在是太差了!
就算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数学和物理总算有点气色了,但想要考入重点大学远远不够。
这天,席亦言的公司有点事要忙,没空去接鱼蛋。
夜尘寰原本想说他可以跑这趟的,不过他要是走了,待会的会议谁来主持?
总不能让席总自己主持吧。
下一秒,席亦言竟主动打了个电话给席老爷子。
“我和姜柠有事……爸,你去接一下鱼蛋吧。”
那一声“爸”他犹豫了很久,喊出口的时候依旧别扭,但却听得席老泪流满面。
十三年了,席亦言终于愿意喊他一声“爸”了。
白管家见他眼睛红红的样子,赶忙送上一方手帕。
“三爷总算明白了您的苦心。”
他们父子言和,对席家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席老更是把“笑容不值钱”这几个字明明晃晃地表现在脸上。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换件新衣服去幼儿园接我的宝贝孙子放学咯。晚上我就在那边吃饭,告诉厨房不用做我的那份了。”
“是。”
白管家知道他心情好,也跟着笑得一脸灿烂。
席老出门的时候正巧碰上从外面参加酒宴回来的大儿媳妇温琳。
后者穿了件露背的草绿色长裙,带着香奈儿系列名贵珠宝,浑身贵气。
订婚宴上闹出那么大的丑闻,搞得温琳也觉得没面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去和老姐妹们聚会。
今天会出席也是因为主办方是一个她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同学。
“爸,都这个点了您还要出去吗?马上就要开饭了。”
席老爷子看到她手腕上价值7位数的翡翠玉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对白管家说道:
“上次让你找的龙凤镯找到没有?”
“回老爷的话,找到了,就放在您书房的桌子上。”
听到“龙凤镯”三个字,温琳特意看了一眼白管家,心里生出几分期待。
难道……老头子要把龙凤镯传给她吗?
早该给了,害她等了这么久!
当年她和丈夫席亦城结婚的时候婆婆就提过这件事,可那会老头子说镯子被放在银行保管,不到时间取不出来。
是不是借口温琳也不知道,反正她这一等就是将近二十年。
直到现在温琳也没想过席老会把镯子给别。
毕竟龙凤镯是席家长子长媳的象征,不给她还能给谁啊?
不一会,白叔手捧着一只紫檀木盒走来。
盒子表面雕刻了双龙戏珠的吉祥图案,侧边雕刻了一只雄健凌空的苍鹰。
她难得对白叔露出笑容,伸出手准备主动去接过,一边好奇地问出心里的话。
“怎么会刻一只老鹰在上面?不伦不类的真丑。”
白管家哪能不知道大夫人伸出手是想要这对镯子,他冲着后者礼貌一笑,避开她的手,径直朝席老走去。
内心想的却是:你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