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女孩又做了一条鱼,让老赵尝尝她最新学的手艺,还说有个好消息要跟老赵宣布。
老赵夹着菜,显得并不开心,闷闷的喝着酒。
“哎你别喝了,你看人家小宋当老板了都不喝酒了,你听我说,我还有个好消息哩!”女孩说。
“你他妈天天张嘴小宋闭嘴小宋的,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相中他你就滚,跟大老板过日子去!”老赵带着醉意莫名的发起火喊道。
“你在说啥哩,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哩,能不能坚强起来像个男子汉哩,我告诉你赵建国,我一直想跟你宣布哩,我可是怀孕哩,你再不能这样发脾气气我啦”女孩站起来抚了抚肚子。
老赵没拿住杯子,掉到地上摔个粉碎,屋里很静,窗外飘起了雪花。
“你怀孕了?你怎么知道的”老赵看着女孩问。
“前几天去县城找小宋,顺便检查哩,你现在可要当爸爸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女孩看着老赵,露出期盼的眼神。
老赵再没喝酒。
那夜他一宿没睡,非要说明天回老家看看,女孩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回家。
老赵走的很匆忙,没跟女孩说一句再见,女孩也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老赵。
因为老赵说了回家,就再也没回来。
镜头又开始切换,我挠了挠头,期待着看到那个老赵到底去了哪。
镜头前是在一个破旧的土房里,炕上盘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瘦瘦的,正吸着大烟袋。
“大仙,不怕您笑话,我今天来找您算这卦我自己都觉得丢脸。”我看到老赵坐在炕边,跟白胡子老头讲述着他跟女孩打工相遇,直到女孩怀孕的过程。
“我就想请您算一卦,我家那口子怀的到底是不是我的种,我担心小宋那孙子不老实,您看劳烦您给算一卦呗”老赵急切地看着白胡子老头。
“那南方的男子,打心底坏,你甭着急,我这就给你来一仙儿”说着白胡子老头深吸了一口烟,双眼紧闭,整个身体开始抖动,老赵见状马上跪拜:“劳烦大仙出马,给鄙人探知我家那口子的孩子是不是我的种?”说完连磕三个响头。抬起头望着白胡子老头。
老头身体逐渐恢复了正常,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双眼:“小伙你别上火,这南方女人啊,娶不得,这肚子里的种啊,不是你的!”
“我操他大爷的小宋”老赵一掌拍了一下炕,头也没回气冲冲走出了土房。
那时的老赵本来就没了生活的信心,如今又一打击,使他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他并没有打算报复,只是觉得自己被生活抛弃了,他独自走在冬日的冷风里,地上的白雪显得格外刺眼。
镜头又开始变换,我看到镜头前是一个村庄,那村庄很熟悉,熟悉到我一眼就能找出我家的位置,没错,是百家村,只是那可能是十几年前的百家村,因为整个村庄都是一水的海青房。
镜头从远镜头一直拉到近景,锁定了村东头的那户平房,我知道那个平房,那是老黄仙家。
镜头继续拉进,我看到屋里有一个年轻人满脸胡子,头发凌乱地翻着那成堆的旧书。
这时,镜头好像以2.5倍的速度快进一样,我看到那年轻人每天三点一线的生活,书,饭,然后还是书。
我可以看到那些老旧的书是有关风水的,还有些是佛经,但是最多的是那种很薄的老黄历。
镜头一动不动,直到那个年轻人把一堆书翻完,长出了长长的胡子和头发。
这时我才看出这不就是老黄仙吗,长了胡子才能认得出来。
怎么上部电影还没交代结局就直接播放下一部了,这部难道叫《老黄仙的成仙之路》?是来给我解密老黄仙怎么成仙的吗?
我思考着,继续盯着镜头,希望别落下关键的细节。
但是镜头一晃之间又切换了,镜头前是一个庙宇,庙里简易地供奉着一尊龙王佛像,我很快意识到那是百家村以前的龙王庙,庙前是五个穿黑色道袍的人,背对着镜头,我并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是从背影我能看得出来,中间那个正是老黄仙,他双手合十,盘坐在了地上,他两边的四个人,戴着黑色的帽子,一动不动。
我马上想到难道这就是爸妈口中隐瞒的老黄仙求雨的事?我盯着镜头不敢眨一下眼睛。
镜头开始拉近,以逆时针的方向拉到庙宇的方位,正对着五个穿黑衣的人。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老黄仙的脸,他刮了胡子,但仍旧略显憔悴,但是令我大吃一惊的是,刮了胡子的他,竟然跟上部电影中那女孩苦苦寻找的赵建国长得一模一样。
“我操!不会吧!”
我差点就喊了出来,但是在梦里我的嘴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老黄仙就是赵建国,不会吧?还没等我继续想下去,老黄仙,或者说赵建国,他身边四个人更是让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四个穿黑衣戴黑帽的家伙根本不是人,那是四具站着的尸体啊!四具尸体个个紧闭双眼,面色如土,嘴唇发白,没有一点表情。
老黄仙不断地在中间施法念咒,突然,四具尸体同时跪地,朝着龙王庙猛磕长头。
老黄仙的额头上满是汗珠。
不一会天空就布满了乌云,紧接着就是一个闪电接一声雷,大雨倾盆的下起来,这时我才看到,庙旁躲在树后的人们开始雀跃,都稀稀落落跑回家庆祝久旱逢甘露的喜事。
唯独老黄仙跟四具尸体在大雨中岿然不动,雨越来越大,大到我看不清镜头前的场景。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事情的真实过程:赵建国一直以老黄仙的名号居住在百家村,因为他父亲也叫老黄仙的缘故,这样声名远播下去,根本没人在乎他的真实姓名,以致于人们忘了他真实的家族——赵家,也许老一辈人才会记得老黄仙属于赵家人。而那南方妇女要找的人正是他,这时我突然想到龙儿出殡的那天,老黄仙看那妇女的眼神,透露着一眼万年的深邃。
然而妇女直到离开也没看老黄仙一眼。
她更不会想到,二十年后,给她家孩子寻找下葬地方的阴阳先生就是那个她多年以来苦苦寻找的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