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一个人知道了在自己未来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之后,这个人的日子……就会忽然间变得很是无趣,尤其是当这个人还特别喜欢安静的时候。
所以说哪怕是邀请了大小姐来作为我的女伴来参加这一次国际酒会,我之后的几天依旧是过得无所事事……准确地说,是过得有些清闲,而且感觉到有些无聊了。
真的是,当你找不到一个时候可以让你的脑子全速运转的话,你就会觉得,这个世界都在针对你。因为,我现在真的是觉得闲得要死。
以前当我的脑子还没有现在这么灵光的时候,我就经常用自己的神念去数半径二十公里范围之内的蚂蚁数量,或者是去看每一个人都在干什么。虽然这样也不能让我的脑袋的运转速度达到极限,但是这样做的话我还是可以让自己的精神稍微感到一些负担。
而现在的我……早就已经把每一个时刻之中,整个地球加上整个月球之上的所有尘埃的数量都给数清楚了,还把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看清楚了,他们在干什么,他们准备做什么样的事……而这样,我也看见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人世间的丑恶与美好,任何一个值得急躁与伤怀的瞬间……帮一条流浪的狗打伞的青年,因为主人的离去而悲伤直到饿死的家犬,为了自己的家人的病而不惜丢下平时最重视的尊严的男人,以及为了这个家庭反复奔波而让自己快速衰老的女人……
但是还有被父母娇纵,做事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四处拆卸公共设施的无素质群众,为了利益而不惜和家人翻脸的牟利之徒,还有那些已经被毒贩们毁掉的瘾君子……
在炮火之中瑟瑟发抖的孩子,被征入伍抱着步枪奋力奔跑的少年,还有那些躺在美人与金钱之中的战犯头领……
我看见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而我几乎又是一不小心就会将这些全部收入眼底。真的当一个人强大到了一种境界的时候,他似乎就已经被毁掉了。
而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当我看见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的时候,我知道我应该感到悲伤;而当我看见一个努力拼搏的人终于成功的时候,我知道我应该替他开心;当我看见真的是已经被生活逼迫到了极点所以不得不开始出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人们的时候,我知道我应该表现出一丝同情;当我看见那些无恶不作的恶棍们成功地逃脱了一次又一次的追捕的时候,我应该为此而愤怒……
但是,我却又知道,一个人是不可能在同一时间表现出悲伤与快乐,同情与愤怒的。所以,我只好对此表示冷漠。
就像是有很多个我在我的脑子里面活动,但是我又很清楚,我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精神分裂的现象。
而在冷漠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冷漠。这个世界上,似乎已经没有自己了,因为自己的事情……那也是事情,对待事情,就应该冷漠。
所以看见我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越来越少,而闭着眼睛的时候越来越多,楚江开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喂,再过两天你就要去开会了,怎么感觉你现在越来越消沉了?”他强行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的威士忌,随后灌了一口二锅头,“你那天跑掉了,所以说现在你要给我多补几杯。这种款式……唉,我也叫不出来是什么玩意儿,反正在之前是高老弟最喜欢的三款酒中的一种。你尝尝?”
“再过两天吗?”我看了看我面前的杯子里面那荡漾着的酒光,“两天啊……”
“喂,小昌小子,你是不是找蓝蓝去当你的女伴了?”楚江开忽然间又灌了一口二锅头,“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都是你问的第二十六遍了,我自然就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了。”我淡淡地回答道,这句话其实也是我之前算出来的。
“哈哈,我之前说是男女朋友关系,你的表情可不像是认同了啊。”楚江开笑了笑,随后拍了拍我的背部,“所以说,你和她究竟有没有那种关系?”
“好了,我说楚大哥你也别老是这样为老不尊了。我的耐心其实也是有限的。”我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姬再明他建议我带一个女伴过去,那我就带了一个。怎么了?害怕出什么事情吗?”
“哈哈,说笑呢。”楚江开又灌了一口,就把手中的空瓶给放在了面前的酒桌上,随后又从怀里掏出来一瓶新的,“有你在怎么会出事?你的实力,哈哈,我可放心着呢。而且,高老弟能找到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婿,那他估计现在都可以笑醒过来。”
“但是他并没有笑醒,他还是就那么躺着……”我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后拿起面前的那一杯酒面不改色地灌了下去。
“好了,怎么感觉你现在的幽默细胞都坏死掉了?”楚江开看我这个样子,随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都灌了你这么多天了,你还是那样。估计就算你不怎么喝酒,但是你的酒量依旧是大得惊人。算了算了,看样子灌醉你可是没有希望了,反而是这几天的酒钱,都够老子买一吨二锅头回去喝了。”
他的这句抱怨倒是真的,这几天他就天天把我叫出来喝酒,啥都不干,就是喝酒,从白酒喝到红酒,再从红酒喝回白酒。其中自然是不乏喝什么混合起来的劲爆玩意儿,但是我就是那么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地灌了下去。名贵玩意儿也不知有多少在我的肚子里面变成了元气。
而且……一万块钱一瓶的酒换出来的元气也不比同等重量的白开水多了多少……不,是完全没有多出来一点点。
而他这几天在我的身上砸下去的酒钱,的确可以够他买一吨二锅头,都还不止了。
不过当然,他也不会缺那么一点点钱就是了。
但是我知道,在经过了这几天的交往之后,他其实已经把我当成了一个兄弟一般的存在。
兄弟……他把我当成是兄弟,他也把高云天当成是兄弟,但是他同时还把我当成是他的兄弟的女儿高蓝蓝的男朋友。
这个……我有些想要抬起手摸脑袋,但是最后却发现我的手其实并没有抬起来。
而我也知道,他对我现在的样子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但是也无所谓了,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其实我早就算出来了。而我之后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我也早就算出来了,哪怕我现在觉得我是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但是我依旧并没有对这种“知道了自己未来会做出现在的我这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的情况表示出来哪怕是一点点的感觉。
如果说有的话,那么用一个“哦”来形容,恐怕是最恰当的了。
未来……这玩意儿,本来就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虽然说人们生活中的绝大部分情感都是来自于这种东西。但是真的当你发现你面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之前就已经看到过了的,那么你就知道,未来这玩意儿,其实也就那样了。
人的恐惧,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自于未来,因为未来是未知的。而剩下的那百分之一,就是当你知道了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你依旧无法避免而带来的。
而这百分之一,就是人类心中最最深沉的恐惧。那种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挥之不去的感觉,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但是,我却没有那种解决不了的来自于未来的阴影,所以说,未来已经无法让我感到恐惧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怕是没有能让我感到害怕的东西了,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认清了这一点后的我自己本身。
没有什么,能让我感到害怕的吗?
我皱了皱眉头,这一次是真心的。
未来,不仅仅代表的是恐惧,同样的,还有期待。
人百分之七十的乐趣,都是来自于期待。
所以说,现在的我,可能根本就无法得到愉悦。
同样的,未来还代表着许许多多的东西,但是,这些东西本身,都是来自于未来的未知,还有那就算知道了也无法改变的不可逆性。
但是,在我的面前,这些都是不存在的。而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觉得,我恐怕已经不像是一个人了。
当一个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先走过了一遍的时候,他绝对已经离疯不远了。而我还好,我可以选择冷漠,来避免我的疯狂。但是冷漠之余,那就是无穷无尽的,更多的冷漠。
我可以冷冷地看着姬再明大展拳脚,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可以冷漠地看着高蓝蓝因为在我说了要选她来当我的女伴之后,连续挑选了七天的礼服;我还可以冷漠地看着,那些菊刀府的家伙,依旧死性不改地讨论在什么时候再搞什么事情。
而我甚至可以冷漠地看着,某些不坏好心的家伙,把我的人头放在杀手市场去悬赏,标价只有一美金。
这些真的可以让人很气,但是仔细想来,却又是真的……没意思。而我现在,恐怕想什么事情,都是仔细想来了。
这就是最没有意思的了。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楚江开看着我的那一张僵尸脸,随后叹了一口气,交代了一下让酒保从他的账户上扣钱,随后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再过两天,我也要陪你们一起去。但是我不会参加你们的会议。而我也会好好地在旅馆里面待着,要不然恐怕我真的会不小心搞出来几条人命……那些小日本儿别让我瞧见了,哼!”
其实我也知道他是说着玩的,他本人信奉的道理就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应该让政府来背锅的,而一般的普通老百姓那都是纯真善良无辜的受害群体。所以我们倒也不用真的担心他会到菊刀府的地盘大开杀戒。
“我要回去准备一下了。”楚江开站了起来,“哦,对了,蓝蓝的礼服选好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一看。”
看一看……我能告诉你,高蓝蓝她洗一次澡我都可以把她给看完一次吗?但是就算是这样,那又能怎么样呢?我现在,可是比太监都还要柳下惠的家伙,你真的想要让我动那方面的心思,恐怕还真的要等我先找到了贱神之后才解决当得了了。
“好吧,我去看看。”不过现在还要拒绝的话,恐怕我面前的这个老大哥就要硬生生地把我拉过去了。我只好就先答应了下来。而之后,他也是摇了摇头,又从怀里面摸出来一瓶二锅头,就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又醉了啊。”我又感叹了一句,这句话是说给酒保还有楚江开他本人听的。而之后呢,我也就站起身来,想了一想,还是就往高家溜达过去了。
“这个王小昌,还有没有一点儿代理局长的意思?”在我这里优哉游哉的时候,炎黄局里面已经是炸开了锅,“你说怎么回事?他作为代理局长,竟然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面有二十三个小时都不待在局里面?他到底还想不想当这个代理局长了?副局长,你怎么都不给他说一下呢?”
说话的是一个S级的异能者,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已经气炸了肺。不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他不是姬再明党的人员。在最开始投票的时候,他就是死活都没有投姬再明一票。而在不久之前,他想要找管事的人改一个章,才发现我的印章竟然在姬再明的手上。
他当时可就炸了锅了,直接就拍着桌子问道。
“算了,我当时也劝过他,但是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副局长摆了摆手,随后说道。“当时他问我,你们又不要我办事,又不要我出去,你们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这句话一说出来,这个S级顿时有些语塞。毕竟当时在姬再明提议让他们也有干涉我的权力的时候,他也想着这样子自己也算是有些权限了,就投的是赞成。
但是现在也算是吃了苦果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副局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随后苦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他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可是冷漠到了极点……我都没有敢回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