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母
喜鹊上枝头2022-05-04 12:464,085

  一直半蹲和娃娃们保持平视的陈秀才还很坦然的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尴尬,这气度沐颜心中给他点赞。

  “娃娃,你们可别上当。”摊主看似好心的提醒道。

  “你卖,我买,银货两讫,这不就是买卖嘛,大哥哥不如给我们介绍,介绍这几块铁块吧。”沐颜笑笑道。

  “娃娃……”陈秀才还想劝几句。

  “就按你以往的介绍说。”沐颜站到陈秀才面前打断道。

  “大哥,六妹叫你说,你就说啊,我们像是那么好骗的嘛。”沐千看陈秀才不语,催促道。

  “哎,罢了。这几块铁块,是小生爷爷的家传之物,是在一个大坑中捡到的,家母患病所以拿出来变卖。”面对一群天真可爱的娃娃,面不改色的陈秀才这会倒是露出了一丝尴尬。

  “大哥哥打算怎么卖?”

  “十两银子一块。”

  “这是抢钱啊,普通铁块一斤才500文。”旁边摊主插嘴道。

  “的确和普通铁块不一样。”

  “有多少?”

  陈秀才看着眼前这个女娃,精致的五官,长长的睫毛,明亮的眼眸,矮矮的个子,说话却很风趣,陈秀才决定赌一把,毕竟自己真的很需要钱。

  陈秀才微笑的伸出大手,修长的五指反复在沐颜面前翻动了四下。

  沐颜也勾起上唇笑了笑。

  突然伸出小手,勾住了半蹲在她面前陈秀才的脖子,贴近他耳边低声道:“麻烦大哥哥把所有铁块送到褚陌府。”

  陈秀才被可爱的小女孩搂住身体一僵,一时没反应过来。

  握紧手中小女孩塞给他的东西,看着小女孩和几个娃挥手向他告别。

  “看吧,你这价也太高了,把人吓跑了吧。”旁边摊主道。

  “你娘那病,可等不起。”摊主又同情道。

  人在利益面前都想争取,在弱者面前又有同情,这大概就是复杂的人性吧。

  陈秀才站直身板,悄悄看了下手中之物,一块小小的银牌镶嵌着金边,一面是褚陌府的图标,另一面刻着沐颜两字,做工很精致小巧,光这块银牌就起码值几百两了吧。

  陈秀才也不耽搁,赶紧卷起蓝布,包裹着铁块走人。

  “快响午了吧,要不我们回吧,不然娘亲得发现了。”沐月提醒道。

  “那我们回去吧。”

  几个人满载而归,手牵着手走在回府的小道上,一番翻墙跳跃,落入了褚陌府的大院中,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约定严守这小秘密。

  褚陌府某处。

  “少爷,小少爷和小小姐们回来了。”

  “嗯,我知道了。”

  “调查一下那陈秀才。”

  “是。”

  ……

  “咯吱”一家有些残破的院门打开。

  “儿啊。今个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一个弱弱而温柔的妇女声,坐在院中看着回来的儿子道。

  “娘,铁块有买家要了,我一会理理送去。”陈秀才来到亲娘跟前,半蹲着抓住老人的双手,轻声细语道。

  “儿啊,骗人总归不好,要不。。”

  陈秀才摇摇头轻拍亲娘的手:“娘,我们不识货,并不表示别人不识货,这铁块我也研究过,却说不上来什么材质,您老就安心吧。”

  “那银钱上咱们少要点,别让人亏了。”

  “娘,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说完起身去了后院。

  后院一口井,几分菜园,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陈秀才拿起锄具,开始刨地,没一会就一块铁块露了出来,一块两块,三块四块……

  整整四十多块,大小还都差不多,比他给沐颜表示的手势翻了一倍多。

  一块块搬上了犁车,用粗布盖上。

  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洗了个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推着犁车出门了。

  “娘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你就有药吃了。”

  “你都还没吃响午饭呢,吃了再走。”

  “我不饿,等我回来,我们吃一顿丰富的年夜饭。”陈秀才笑容满面的对老母挥挥手。

  新年,家家桌上丰富的年夜饭,他也想给为自己操劳一身的母亲摆上一桌,自己从小体弱多病,不能习武,父亲去世后就靠着母亲给别人家做绣活养活自己,情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供他上私塾,学本事,这份温情,陈秀才极其珍惜。

  褚陌府不难找,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在哪,只是从来没有人无故去打扰,通往褚陌府的小道上也没有什么人家,两旁粗壮的梧桐树飘落着偏僻枯叶,老远就看到了高耸的围墙,红砖红瓦,暗红的大门镶嵌其中。

  陈秀才整理了下衣服,站在3米多高6米多宽的褚陌府正门,扣响了门扣“咚,咚,咚。”很绅士的敲门法,敲了三下停了下来,声音力度适中。

  陈秀才身板挺直的站在门口手握银牌,但毕竟没进过高户人家,平时乡里乡亲之间再淡定,难免这会还是紧张,不过他相信沐颜给了他银牌就不会让他走后门,他更相信以褚陌府的名声不会看低百姓。

  “咯吱”一旁的小门打开。

  “这位小生,可有何事?”开门的护卫很有礼貌,看对方一介书生样,抱拳作礼后道。

  “这位大哥,在下陈估远,我是受褚陌府小姐之托,送东西来的。”边说边递上了手中的银牌。

  护卫双手接过了银牌看了看。

  “请稍等。”并对院内的护卫给了个眼色。

  “哐嘡。”一声响,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打开。

  “请。”

  陈秀才没想到这么顺利,原以为还要等对方通报的。

  “不,不,我来。”陈秀才看见护卫推起犁车,忙道。

  “客人,请自行往里走,东西我们会安置。”开大门的护卫,指引着陈估远往里。

  “客人吗?”陈估远心中有被尊重到,平时脸皮在厚,其实还是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的。

  褚陌府正堂,一大家子,娃娃一桌,大人一桌,正愉快的吃着响午饭。

  越老越心急的管家,跑步进了饭厅。

  “六小姐,有个陈估远来访。”

  “叔伯,你先给来人安排顿便饭,稍后安排去正厅,我们用完餐就过去。”还没等沐颜回答,她老爹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瞧,我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就去安排。”一敲脑门又急急忙忙的跑了。

  厢堂内,陈估远坐在桌前,两个小丫头,一一把餐盒中的五菜一汤一大碗米饭,一双筷子整齐的摆在了他面前。

  “小伙子,不好意思哦,怠慢你了。”这时管家走进来,微笑的招呼道。

  “我家主人还在用餐,你先用点便饭,一会我带你去正厅。”

  “是我唐突了。”

  陈估远发现自己失误了,整件事让自己太激动,有些乱了分寸,自己不吃响午饭也忘了别人要吃饭,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跑了来,赶紧作礼道歉。

  “无妨,无妨,来者都是客。”看他有些脸红尴尬,一向亲切的管家安慰道。

  “没吃饭吧,吃吧,平时我们褚陌府可没这么多好菜好肉。”管家拉他坐下,把筷子递给他。

  陈估远看了眼笑脸满满一脸真诚的老管家,回了个笑脸爽快的接过了筷子,端起了米饭,桌上有菜有肉,也不客气的大口吃起来。

  “我就喜欢痛快的人。”管家拍了他肩膀一下。

  “小伙子听口音,也是京城的吧?”管家找话题聊起天来。

  “家中还有谁啊?”

  “今年多大啦?”

  “爱好些什么啊?”

  ……陈估远咽下饭后一一回答。

  陈估远京城人士,父亲是18年前被贬的文官陈启,母亲刘氏秀才之女,擅长刺绣。

  刘氏20年前在刺绣比赛中夺冠,被陈启看中,两人结为夫妇,而成亲不久后,陈启在一起贪污案中被牵连,拒不认罪后被贬,只能带着刚怀孕的妻子回了离京城最近的陈家村。

  陈估远今年18,从出生起就体弱,习武只起到了强身健体,没什么成就,然而受父亲影响爱好文学,12岁就考取了秀才,为人比他迂腐的父亲会变通,不刻板,知书达理。

  5年前父亲去世,母亲患病,之后以帮人写信,卖字画为生。

  去年有大户人家看中他长相才气想招他入婿,在得知对方无意赡养他母亲后,他断然拒绝婚事。

  “脸皮厚,有原则,不迂腐,善用脑,五哥觉得他可为褚陌府所用?”褚陌锦智看完调查书卷后,问褚陌锦康道。

  “褚陌府目前正是招收人才之时,此人虽是文人,却有所为有所不为,不失骨气。可以一试。”

  “那我们去正厅会会他吧。”

  沐颜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场买卖,能给褚陌府挖掘到一个人才,这都要归功于玲珑球。

  走进陈估远的摊位,玲珑球的声音就在沐颜的脑中炸开了锅。

  “银母,银母。”

  “主人,好东西。”

  “银母给你,母土给我。”

  “看着像铁嘛?”

  “那是你们眼拙,那哪里是铁,是育养金属性的母土,此土能对所有金属提纯,增量,孕育出银母。”

  “银母有什么用?”

  “银母可是坚不可摧,砍不断,烧不坏,毒不腐,却柔软如丝,可炼神器,可做法衣。”

  “听着比你厉害多了。”沐颜打趣它道。

  “那怎么可能,我是无物能超越的。”玲珑盲目自信到点。

  外加上沐颜看陈估远的做派和人品也不错,就给了他银牌,让他上褚陌府来谈买卖,免得在大街上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厅。

  褚陌锦智和褚陌锦康分坐在主位,一帮小孩坐在两侧,沐玦睡午觉去了,多了沐呈和沐云。

  陈估远走进正厅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景,会见到长辈不足为奇,小孩子买东西大人肯定得把关。

  “小生陈估远拜见两位将军。”陈估远很沉稳的作礼道。

  “不必客气,来者是客,请坐。”

  陈估远选择了坐在沐云的旁边,对面是上午见到的四个娃娃。

  护卫搬上了两个竹筐,里面装的正是他带来的铁块。

  一眼望去,铁块大小均匀,很像碎裂的分子。

  “这东西似铁非铁,褚陌眼拙,不知陈生可否相告?”褚陌锦智道。

  “实不相瞒,此物非我爷爷祖传,乃是父亲上山写生时,被一块天降巨石险些砸中,为留个纪念,就把碎裂的巨石搬回了家,小生也不知此物为何,但小生敢肯定此物绝非等闲。”

  “没错,没错。”玲珑球又在沐颜脑中响起。

  “银母孕育在天地之间,成熟后陨落。”

  ……

  来正厅前沐颜就跟老爹说了,此物非凡,必须拿下。

  “陈生作价十两一块嘛?”

  “不用那么多,我是怕有人不识好物,随口说的。”

  “如果我告诉你此物不止10两呢?”

  陈估远有些吃惊,看了看铁块。

  “此物在有用的人手中才非凡品,在我一介书生手中就是一废物,如将军看的上就给个价拿去吧。”

  “听说你母亲行动不便,又身患重病,无钱医治。”

  “是的。”陈估远也不避讳,很大方的承认了家庭的困惑。

  “我出价一块100两,你觉得如何?”褚陌锦智很大方。

  陈估远面不改色很坦然道:“此物值这价,小生就收这银两。”

  “好,有胆识。”对他的荣辱不惊表示赞扬。

  “家中可还有?”

  “这,我得回去问下老母亲。”事实上这铁块,也是他近段时间在后院种地时无意发现的,问了下母亲才知道是父亲年轻时埋的,具体埋了多少,还真不清楚。

  “不急。”褚陌锦智从怀中掏出了四张银票和一个小瓷瓶,一个银牌。

  身边的亲卫接过,交到了陈估远手中。

  陈估远看着手中,四张1千两的银票,小瓷瓶上写着“培元丹”的丹瓶,手就有些抖,长这么大还真没拿过这么多钱。

  这培元丹更是能治疗母亲的顽疾,有固本疗伤之效,起码价值千两,清楚自己的赚钱能力所以这之前想都不敢想用丹来给母亲治病,还有一块比之前沐颜给的银牌略大的同款,只是上面写着锦智二字。

  “将军的相助没齿难忘。”想起老母有救,心中难免激动,眼眶有些湿润,不忍推迟这份救命药,唯有单膝跪地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来找我。”褚陌锦智老狐狸式的买了个人情。

  “谢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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