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没来得及避开,青年伸出手臂,一把攥住了我病号服的领子。
「还知道换件儿衣服是吧,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不管不顾我还拖着输液架,直接抓着我的衣领把我往病房里拖。
主任追上来,急切地想从青年手中把我解救出来,奈何他年老体衰实在不是对方对手,只能焦急地追在我身后。
进到病房,青年总算松开了手。
我环视一眼做了满满当当人的病房,最后将视线落在正靠在在病床上吃水果的病人冯剑立脸上。
没错,就是这张脸。
该说不说,我这手术做得确实好。
当天转院过来时还一副仿佛随时都要断气病容模样的男人,现在已经红光满面。
男人也扭头朝我看了过来。
「就你啊,难怪没有半点儿责任心,原来还是个小年轻呢。」
男人嗤笑了声,表情轻蔑道。
「小子,当初要不是大师说我跟你面相和,我就是再转回二院去也不可能让你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给我动刀子。」
「一个主刀医生,连安抚病人情绪都做不到,你还有几把什么用?」
身体不好,嘴倒是挺壮,又能吃又会骂。
我眉头一皱。
一旁的护士率先开了口:「冯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手术那天做完缝合后,我们主刀医生就因为急性胃出血晕了过去导致没能做好对你术后情况的密切关注,在此,我们向你……」
「你扯你妈蛋呢!」
男人大骂:「老子平时稍微有点儿胃疼就走不动道了,你居然有脸说自己扛着胃出血给老子做手术,就你这个胳膊没老子大腿粗的小白脸,也敢扯这种瞎话?!」
我不欲与他争吵,尽量心平气和跟他对话。
「医院有关于我平时就医和这次手术的所有记录,如果你或是你的家属不相信,可以说随时调看。」
一旁的主任也开始和稀泥:
「无论如何,我们这边的主刀医生没有跟你到最后,确实是他的失职,所以他今天刚能下地,就第一时间过来向你道歉,希望你和你的所有家属,能看在手术已经成功,他却差点儿丢了命的份儿上,可以撤销对他的投诉。」
虽然我不理解病人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怨气,但我也不想拒绝主任的好意。
他大概是知道,道歉这种话,我是讲不出口的。
我也知道,主任都是为了能够撤销对我的撤职。
7
「差点儿丢了命?!」
先前那个推搡主任的青年,也就是冯剑立的弟弟,在我话音落下后又扯着吼了起来:「你少他们在这儿唬人了!我看根本就是这老东西早跟你通了气,让你故意穿成这样来装可怜的吧!」
我有点火了,横眉看向他:「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冯剑立又嚷了起来:
「尊重?!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老子尊重?!知不知道老子身家多少?松松手指头掉下出来的钱都够买七八家你们这种破医院了!」
他眼神讥诮看住我,轻蔑道:「再说,你死不死关我们什么事,敢把我撂手术台上!就你这种不把病人命当命的东西也配做医生?!」
我忍无可忍:
「看来你也不是真的想听我这声对不起,只是在胡搅蛮缠而已。」
「既然这样,那我跟诸位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能撤销投诉那我感谢,如果不能也随便你们。」
说完,我就转身准备喊着主任一起离开。
可才张开嘴还么来得及出声,就见满眼无奈哀叹的主任倏然瞪大了眼。
下一秒,主任抬手朝我伸来:「小心!」
只是没等他碰到我,一拳就朝我砸了过来,我连忙闪避。
8
霎时,刀口处传来钻心的疼。
我艰难翻了个面儿,病号服正对着刀口的位置已经被鲜血染红。
「啊啊啊!血!血!!」
头顶穿来不知来自哪个家属的尖叫,小小的病房顿时乱作一团。
许是没想到我真有伤,青年怔楞半秒才向后退去,边退还边大喊起来:「老子可没用力!你少在这儿装模作样的讹老子!」
要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
我差点儿都要被这傻逼气笑了。
到底是有几十年临床经验,看到我血渗出来的当下,主任就转身拉开门跑出去喊人了。
我靠坐在墙角,尽量平复有些急促的呼吸。
妈的,好不容易才能下地,这下又得重新缝合重新养伤了。
每一分钟,主任带着人回来了。
「快快快!」
主任急得满头汗,指挥着两个不知道从哪儿抓来的护工把我抬上病床,又把人催着赶着跟在病床边往最近一间手术室狂奔而去。
我抽痛之余还忍不住想。
亏得主任为了延长临床年限一直在锻炼身体,不然怕是都要追不上病床了。
也许是因为疼,也许是因为失血。
没能挺到手术室,我再一次在众目睽睽系下晕了过去。
9
第二次从昏迷中睁开眼。
我已经又回到了还算熟悉的病房。
这次,醒来时我病床周围就站了不少人。
有主任,有护士长,有负责我的小护士,还有几个神外的大夫,甚至是医务科那位陈主任。
陈主任道:「我和方主任商量过了,还是决定先让你休息一段时间,你别有心理压力,等病人出了院我立马通知你回来上班。」
我虚弱地感激一笑:「好,刚好我这刀口开了合合了开的,确实得修养一下了。」
直到对方走出病房关上门,主任才沉沉叹了口气,轻轻在我肩上拍了拍:「安心歇着吧,有什么事儿老师帮你担着。」
我眼窝一酸。
这天之后,直到我出院回家,都没再见到冯剑立以及任何一个冯家人。
回想他弟那天快天塌了的表情。
他们不敢出现,没准儿真是担心被我「讹」上吧。
两天后的早上,我家门铃忽然响了。
拿起手机看了眼监控,来人居然两个是神色慌张的冯家人,一个是冯剑立的超雄弟弟,另一个,就是之前跟主任闹腾时充当寻死觅活主力的冯剑立妈妈。
我没去开门,直接点开可视门铃的通话功能,当头第一句就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哪儿的?」
两人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最后还是我等得不耐烦要挂断通话,超雄弟才说了实话。
「是,是之前网上有人扒到的,我刚好看见了……」
我深吸一口气,又问:「那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超雄弟又一阵支支吾吾,我实在受够了,直接切断了通话。
结果门铃立刻又响了起来。
这次接通后,说话的人换成了冯母,她连哭带喊道:「齐医生!你救救我儿子吧!他出现术后并发症,已经进重症监护室了!这几天,我已经把能跑的医院,能问的医生都问了个边,可所有医生都说只有你有能力处理这个问题!」
冯母边喊边用力拍着我家大门。
幸好这房子是真·一梯一户,不然邻居怕是要举报我扰民了。
我不免疑惑,在我做过的那么多台手术中,冯剑立还是头一个出现如此严重症状并发症的人。
「术后并发症?怎么回事啊?」
超雄弟磕磕巴巴道:「就,就前几天到我哥生日了,我们全家就瞒着医生护士带我哥出去吃了顿饭,结果我哥才喝了两杯酒,突然就一脑袋栽桌子上了,我哥之前可是海量啊!我们,我们哪儿能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他说着,声音越来越抖,整个人看起来也六神无主起来。
「齐医生,求你救救我哥吧齐医生,方主任说,如果不能及时把手术做了,我哥就要高位截瘫!」
10
无语!
院都不能出呢,就开始鸡鸭鱼肉抽烟喝酒,他要是真嫌自己命长可以直接去跳楼,完全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来!
我气都喘不匀了,才好受点儿了刀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门外,冯家母子还在连哭带喊地鬼哭狼嚎着,无外乎就是极尽卖惨之能,求我救救他们家唯一一个有赚钱本事的人。
可从始至终,哪怕两人都快哭得爬到地上了,也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等到门外两人声音稍微小了些,我才清清嗓子,用带着讥诮笑意的语气问他们。
「你们是忘了吗?我已经被冯剑立本人和身为他家属的你们投诉到停职,不能进手术室了。」
「真忘了也没关系,我现在提醒你们一下。」
两人的哭声瞬间一滞。
好像直到现在才突然像被人捶通脑壳似的,想起了他们之前做过的种种。
我继续通过可视门铃跟他们说着话,而且都是如假包换的真话:
「还有啊,我的刀口之前不是崩开一次吗,现在还没恢复好呢,握筷子都握不稳,更别提手术刀了。」
「真不好意思,我真不是不想救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高位截瘫,是他应得的。
这话两句话一出,冯母直接大哭着瘫倒在了地上,她流着泪用力拍打着地面,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超雄弟却还在挣扎:「齐医生!求你了齐医生!只有你能救我哥了,我哥要是瘫了,我家,我爸妈,还有我嫂子侄子还有我该怎么办啊!」
「齐医生!你是医生啊!救人一名胜造七级浮屠!求你了!救救我哥吧!」
事到如今,他们说不说那句「对不起」已经不重要了。
我冷声道:「我言尽于此,与其继续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带冯剑立去其它城市的三甲医院看看。」
「还有,这次我就当你们关心则乱了,如果你们再来骚扰我,我会直接报警。」
说完,我不带丝毫犹豫地切断了通话
其实我知道,像冯家这种并发症,全国只有三个人能治。
不过,除了我以外,其他两个都八十多岁,早早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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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了,之后我只需要悉心修养,然后等着那家人收拾东西从医院滚蛋,就能回到从前的正常生活。
谁料,回家第一天下午,跟我同一科室的郑医生忽然给我发了个微博链接过来,附言。
【卧槽!见过没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们居然去网上给你泼脏水!】
我:?
原来还有后招啊。
顺着链接打开微博,一条ID是乱码的用户发的微博,已经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微博内容,差不多就是冯家人骂我那些话。
什么黑心医生,不负责任,不顾病人死活直接玩儿消失,等等等等。
鉴于当前一直存在且不可调和的医患矛盾。
这条中午12点发出的微博,到现在下午三点半,已经冲进热搜前十,并且热度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
实时讨论中,已经网友通过微博内容中,几乎隐形的马甲拔出了我的身份。
【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吧?三十出头就能当主刀,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啊!指不定给医院掏了多少钱呢!】
【曝光!这种不负责任的黑心医生曝光一个是一个!】
【居然把病人扔手术台上玩儿消失,这他妈都不只是有没有医德的问题了吧?】
【换了我是病人家属,必须打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恶心,太恶心了!】
【这他妈不就是草菅人命吗!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看了下,还是椎管内肿瘤手术,搞不好病人下半辈子就得瘫在床上了啊!】
【这种人都能当医生,医疗相关行业的所有从业人员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垃圾玩儿!滚出医疗队伍!】
【呸!人渣!】
15。
网友在骂,医院的同事群也在骂。
当然,同事们骂得是冯家人。
【呸!这家人太恶心了,居然还去网上颠倒黑白!】
【齐医生真是倒了血霉才被他点名做手术!】
【啊!忍不了!我要去跟那些憨批网友吵架!】
【呵,冯剑立,真是人如其面贱的够可以】
【我真服了!医务科居然还不让咱们去网上替齐医生说话!】
【忍忍忍!就知道忍!】
【凭什么已有医患问题就是我们医生护士立正挨打啊?我们干这行就活该不被当人看吗!】
【就是!每天累得要死要活,还得应付奇葩病人和家属,害得放着有人医闹动手动刀子,还得受这冤枉气被人骂被网暴!凭什么啊!】
这次被骂被扒的虽然只我一个。
但显然,已经成为医院在职人员怒火的导火索。
群里越来越多医生护士护工以及各部门所有在职人员,统统开始在群里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气。
我没来记得说话。
估计是怕我又去网上跟冯家人对线,主任直接一个电话打来,一个劲儿劝我。
「冷静!别生气,小心伤口,千万要冷静!」
我嗤了声:「没事儿老师,您别担心,我不生气,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这真的是实话,我现在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可万万没想到。
还不等诸位同事宣泄完心中怒火,甚至没等主任挂电话,事情就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16。
反转的开端,来自一个热心网友带着话题发布的一段视频。
对方还配文。
【来各位网友看看,这就是那个卖惨说自己多可怜多可怜的病人,做手术找大师算命,指名道姓非要刚值了个24h的齐医生给他主刀,人主任不答应就在医院要活的闹!】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里,骂我骂医院的网友还占据多数。
可半小时后另一个网友几条镜头摇摇晃晃视频的发出,就彻底锤死了冯家人的颠倒黑白。
对方不仅发了视频,好发了一大段文字。
【大家好,我叫魏悦悦,我之所以会拍到这个视频,是因为我妈那几天刚做完心脏支架手术,就住在那个冯先生隔壁的病房。
从我妈住院开始,那家人就从没安静过,到半夜十二点都在大声嚷嚷,护士小姐姐几次三番提醒无果,对方还对护士小姐姐进行人身威胁,导致我妈一直没休息好,我就对那家人挺有意见的,当然,我一个年轻女孩不想惹是生非,不满意也只能憋着。
我发布的三条视频中,前两条都能证明那家人究竟有多吵,如果哪位网友觉得我小题大做,可直接点开感受一下。
而最后一条视频,就是事情发生当天。视频里对峙双方的声音都能听清楚,那家人所谓的齐医生术后玩儿消失,真是情况是齐医生顶着胃出血给他做了8小时椎管内肿瘤手术,刚做完缝合就晕了过去,是抢救及时才能保住命!
可这家人,非但不感谢齐医生,居然还怀疑人家是装腔作势骗人,那个病人的家属还对齐医生动了手,导致齐医生撞到墙上刀口崩开,又进行了一次抢救!
他们当天骂齐医生的话,打齐医生的场景我都拍下来了,如果还有网友不信,可以逐帧检查我的视频究竟是真是假!】
我依次点开三天视频。
该说不说,如果不是提前看到前两条是在病房录到底,我差点都要以为是在哪个夜市烧烤摊现场了。
至于最后一条拍到我和冯家人对峙的视频,我没点开看。
也不需要点开了。
两个网友从不同时间段、角度拍到的视频,已经足够彻底把冯家人锤死了。
17。
【就他妈离大谱!】
【无语】
【刚刚骂人家医生的憨批们呢,出来走两步啊】
【勿cue,去道歉了】
【去道歉了+1】
【所以,总结起来就是这人因为找大师算命指名点姓让齐医生给他做手术,结果手术成功了,医生急性胃出血抢救了,他却背刺人家医生,给人家泼脏水,还引导网友网暴人家,是这样没错吧?】
【课代表!】
【这他妈也太不要脸了吧!】
【服了,医患关系就是被你们这种人搞坏的!】
【又被当枪使了,我就是个憨批】
【发微博污蔑人家医生的傻逼呢!怎么不继续逼逼了?!刚刚不好跳得欢吗!】
【卧槽!看到医生刀口流血那儿真给我吓到了】
【得亏人家医生福大命大,不然真要被你们这家丧良心的玩意儿害死了!】
【滚出来!】
【司马玩意儿!】
【造这种谣,不怕下半辈子得癌没医生肯救你吗!】
当然网友的手速就是快,还没怎么着呢,就把冯家人扒了个底儿掉。
【哦,就说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原来是老赖】
【还能买七八家医院,哒哥,要不你先把欠的那些贷款还一还呢】
【就视频拍到的,这家人典型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名下还有个搞工程的公司?别搞得都是豆腐渣工程吧?】
【走兄弟萌,给这公司举报一波!】
眼见大局已定,之前在群里愤愤不平的各部门同事,好像扭头就忘了之前的怒火,转而去微博跟网友们一起集火冯家人了。
当然,医务科也没再拦着不许。
18。
一场声势浩大的网暴,从我开始,半道却峰回路转又拐到冯家人身上。
让他们酣畅淋漓体验了一把什么叫自作自受。
到我吃完饭的时候。
冯家人发的那条污蔑我的微博已经被删掉了,甚至连账号都已经注销。
可网友们哪会放过他们,早就提前截图,并连带着他们的真实姓名一起送上了热搜第一。
我就着微博宛如共襄盛举般的盛况,喝完了手里的菜粥,撇撇嘴。
嘁,活该。
随着无数网友实名举报,冯家人的公司很快也受到有关部门调查。
没过几天,我就又看到那家公司已经被相关部门勒令停业的最新消息。
新时代,新网友,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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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门外,冯家母子还在哭嚎,捶门,按门铃。
就这么闹腾了将近两个小时。
他们才终于偃旗息鼓,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我家门口。
我反手把从视频里截到的冯家所有人的照片发给物业经理,让小区不准再放其中任何一个人进门。
物业立刻回复:【齐先生放心!以后这些人肯定一个都进不来咱们小区!】
开玩笑,上千万的房子,每年几万块的物业费,这钱是能白花的吗?
之后,不知道是物业起了作用,还是对方真放弃了,直到我伤口养好,冯家都再没人登过我的门。
又过了一周。
我彻底养好了身体,刚想着要不要去附近哪个城市来个短途旅游,没来得及买票就接到了陈主任的电话。
对方声音甚至带着笑。
「小齐啊,身体养好了吗?」
我应道:「好了。」
陈主任立刻道:「养好了那就回来上班吧,你们许副主任上礼拜就退了,现在全神外的人都等着你回来升职呢!」
我不由有些疑惑,上回冯家母子来的时候,还说冯剑立进ICU了,这才过了多久,应该还没到能出院的程度吧?
这么想着,我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结果陈主任告诉我。
「转院了,说是要带冯剑立去几个一线城市试试,不过老方也跟我说了,他早就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下半辈子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原来如此,已经出院了就好。
结束跟陈主任的通话,我稍稍有点遗憾地关掉购票软件,将堆积在心口很长一段时间的郁气尽数倾吐出去。
次日,我准时准点回医院复职。
主任当场宣布我升职副主任医师,同时我也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件独立办公室。
冯剑立下半辈子能不能过好我不知道。
我的前程是可以预见的一片坦途。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