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卿延看了眼厉胜翁，又看眼夏望玺，气定神闲的开口。
“各有各的特色，喜欢赵体行书的人，肯定认为厉老先生的要胜一筹，但是喜欢欧体的，又会更喜欢夏老前辈的。”
“那你呢？你喜欢谁的？”夏望玺刁钻的追问，完全不给他打忽悠的机会。
霍卿延来回看了两遍桌面上的两幅字，沉默好一会儿，抬头，环顾四周，稍瞬视线被书架上挂的一幅字贴吸引住了。
他走过去，站在字贴前，认真的端详，两老头看见他的样子，对看一眼，他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宝物似的，难不成他喜欢这幅？
两老头子刚这么一想，就听见霍卿延说。
“我喜欢这字。”
两老头子：“……”
这小子还真是有胆啊，看不上他们的字，不过又看到他跟前的那幅字时，两老头心里又欣慰了。
这字是温絮迟写的。
“这字说没有章法，但又有章法可循，字形不羁，豪放中又带了些克制。”霍卿延的言语中的喜受之情言于溢表。
“你喜欢这字？”厉胜翁脸色稍霁的走过来。
“是的。”霍卿延点头，转头对上厉胜翁的眼神，“我不是说两位的字不好，但是我更喜欢的是这字。”
“你喜欢它的原因是什么？”夏望玺也走了过来。
霍卿延没做深想，脱口而出的赞赏：“没有任何大师字体的痕迹，完全就是它自个的风格。”
霍卿延的话一落，厉胜翁大喜，拍着夏望玺的肩，“老夏头，我说什么来着，丫头就是个天才，她以后的成就会比我更高。”
夏望玺无视他的喜悦，不咸不淡的嘀咕着，“还不是我先慧眼识人。”
霍卿延从两人的对话中的丫头两字猜测出，这字一定是个女子写的，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写出这么特别的字。
于是便脱口而出问：“写这字的人是？”
厉胜翁得意的仰起头：“我女儿。”
霍卿延心头又是一震，他有女儿？他的资料上并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啊？
“厉老先生有女儿？”
厉胜翁板起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像没女儿的人吗？”
霍卿延：“……”
霍卿延是什么人，很快就转了话锋。
“厉老先生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
霍卿延的一翻赞美，厉胜翁刚才的气，也就消了不少，看霍卿延的也觉得顺眼许多了。
“那是自然。”
“呵……这话他敢说，你也敢认，真是没脸没皮了。”夏望玺阴阳怪气的丢了句，随即甩袖而去。
霍卿延幽幽的看着两位有名有脸的老头，来前以为两人定然是惺惺相惜的模式，可现在发现上相爱相杀模式，挺有趣的。
霍卿延在厉胜翁书房滞留了许久，时间到了五点半了，厉胜翁也有点倦了，便说。
“你事情办完了的话，就不陪你了，我也累了。”
霍卿延朝他点头，然后走出了书房，本想去跟夏望玺告别，被清衡拦住。
“我师父说，不用见他了，等他考虑清楚了，会给你答复。”
……
霍卿延这趟来厉家，也算收获颇多，见到了夏望玺，清衡，还知道了厉胜翁有个女儿的秘密。
他满意的走出厉家，刚要上车，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等一等。”
霍卿延停在车旁，瞥了眼清衡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他带来的礼物——齐白石的《山居图》真迹。
“这礼物，厉伯叫你带回去。”清衡递了过来。
霍卿延看了眼递过来的礼物，脑海响起卢文调查的，荔胜翁不随便收礼，抿唇没有说什么，伸手接过。
清衡还完礼物，转身离开，却被霍卿延喊住。
“清衡医生。”
他转头，眼神问他有事？
“你认识温絮迟？”
清衡顿了几秒，很冷淡的应道：“认识。”
霍卿延若有所思的点头，“还以为她诓我，看来她的医术真是夏前辈教的，你们是师兄妹。”
清衡看着他，没说话，紧接着又听到他问。
“不过我听说过夏老前辈的徒弟是清衡，清仁两位医生，从来没听过其他人？”
清衡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几秒后冷哼一声：“我师父行医那么长时间，徒弟怎么可能只有我们两人，你们能听到我们，是跟师父最长时间的。”
霍卿延点了点头，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露出笑来，“我女朋友跟你是同门师兄妹，是我的荣幸。”
清衡听完完却是拧了拧眉，但很快也就恢复了原样，不作任何回复。
最后，霍卿延说：“希望以后有机会一起坐来下聊聊，或是吃个便饭，那我就告辞了。”
清衡望着霍卿延上车，车子驶出荔园，才迈步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在说。
“人走了，回来吧！”
十分钟后，温絮迟从后面的果园窜出来，跑回客厅，客厅里只有清衡一人，她走过去。
“怎么就你一人呢？两老头子呢？”温絮迟现在在背后，都以老头子尊称，但是没得到回答，反而听到追问。
“清仁，你不是说跟霍卿延离婚了？”
温絮迟愣了一下，看着面色严肃的清衡，不明所以点头，“对啊！”
“那他为什么说你是他女朋友？”
温絮迟又愣了一下，霍卿延这样说？沉默了几秒，她不知该怎么描述两人现在的情况，无力的比了比手，“其实我们之间的情况有点复杂……”
这动作落在清衡的眼里，是心虚，他垂眸沉默了会，说。
“清仁，霍卿延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就跟你离婚，可是知道你有医术，又起了别的心思，他这种人你还要跟他纠缠在一起？”
温絮迟往沙发上坐去，叹息一声：“师兄，他其实并不知道我就是跟他离婚的那个人。”
清衡处在气恼中，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絮迟抬眼，讽刺的笑：“我说我站在他跟前，他就不知道我是他的那个前妻。”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至于说我是他女朋友，那也只是他单方面认为，他现在应该是对我有点意思……”
清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不记得你了还是？”
“应该是吧！结婚后都没见过一面，忘了也很正常，而且我又姓温，不姓乔，更不可能对应上。”
清衡消化了一下，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外头传霍卿延如何有手段，可前妻的模样都不记住，真是把他抬高了。
现在终于明白，师父一出来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他眼神不好。
果然就是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