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老宅。
这日晌午,突兀的电话铃声,扰醒了睡梦中的老人。
李琴和秦妙语都不在家,佣人接到秦大为的电话,只能将秦老爷子叫出来。
秦老太太想着肯定是失踪的小儿子有了消息,和秦老爷子一起出来接听。
“什么?”
哐当一声!
秦老爷子没握住话筒,整个人也差点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秦老太太眼疾手快的扶没扶稳,险些把自己也给带倒。
她不等老爷子跟她转话,拿起地上的话筒对那头问:“大为,你宏志有信了?”
“妈,爸没事吧?”秦大为的声音透着严重的沙哑和沧桑。
老太太右眼皮突突的跳,“差点没摔了,咋地了大为,老二他们咋样?”
“妈……您要坚持住,二弟他……”秦大为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狠心把结果又跟老太太说了一遍:“他们两口子被人杀死丢进人工湖给害死了!”
“天呐,谁造的孽……”秦老太太一拍大腿,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呐……”
秦老爷子也因为突然接到小儿子死亡的消息,受了很大打击,和老太太坐在玄关处,无声的抹着眼泪。
秦老太太越哭越难过,悲愤交加的握着话筒。
知道秦大为还没挂断,想起了可怜的孙子。
“铮铮呢?铮铮跟你在一起没有?他知不知道他爸妈没了?”
“他知道了,受了不小的刺激,妈,等处理完二弟的身后事,我就得回去,我怕叶殺下一步……会对咱们家动手。”
“真是叶殺干的?”秦老太太瞪大了眼。
秦大为“哼”了一声:“不是他还能有谁?”
秦老太太的哭泣改为小声抽噎,委屈的骂道:“那个畜生……”
挂断了电话,秦老太太抓着秦老爷子苍老的手,哭着念叨:“东升怎么办?难道束手就擒等着叶殺来报复?老二都已经被他害死,他难道还不愿意罢手呜呜呜……”
秦老爷子拖着一脸疲态,他本身就因健康状况不好,长期住在疗养院。
若不是因为孩子抱错一事闹得,根本不会搬回秦家。
眼下,儿子在国外丧命,庞大的打击无疑给了他一记重创,他就算有心做些什么,也无力支撑起风烛残年的躯体。
再被秦老太太这么一哭,急火攻心,只见老爷子“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闭目,晕厥过去。
秦老太太吓蒙了,忙不迭按住他的肩膀摇晃:“老头子,东升,东升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
这注定是一个难以安心成眠的夜晚。
从傍晚开始,元辰出现在别墅,带来的是美国加州警署内部,有关于秦宏志夫妇命案的第一手消息。
叶殺在他走后,随即就联系了蓝邪,待后者赶到,两个人进入书房去议事。
秦秒秒趁着这个时间,用手机给秦铮铮发送了问候短信。
并没有得到回复,秦秒秒担心的睡不着,便直接打去电话。
忙音响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的那头,才被人接起来。
秦秒秒没有出声,因为不确定接电话的是否是秦铮铮本人。
直到……
一声干哑的“姐”传来,秦秒秒眼眶一热,带着鼻音呼唤:“铮铮。”
“……”尴尬的处境,让听筒里持续了好一阵沉默。
秦秒秒难以打开谈话的端口,亦如秦铮铮,在面对她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
最后,仍然是年纪大一些的秦秒秒,先出声。
“铮铮,二叔和二婶不在的消息,我们都知道了。”她想,既然人已经不在,那么再多的仇怨也该过去,仍然以亲人的称呼叫他们,是对死者保留的尊重。
通话的那一头,少年躺在遍布昏暗的房间里,天其实早就亮了,可他就是不想见到阳光。
不想受到一丁点的打扰……
他依旧没有说话。
秦秒秒吸了一口气,轻声说:“我知道安慰的话对你没用,可是铮铮,你还太小,未来有太长的路要走,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姐。”秦铮铮难过的将她的话截断。
接着,他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问题,他相信秦秒秒不会对他说谎,只要她说,他就相信。
“我父母的死,是不是姐夫对他们的报复?”
“不是!”秦秒秒回答的斩钉截铁,这几天叶殺不说事事在她眼皮子底下,而是她相信,叶殺既然做出放弃报复的承诺,那就一定不会去做犯法的事。
“铮铮。”秦秒秒通过秦铮铮的问题,很容易联想到,多半是秦大为将私自的猜测灌输给秦铮铮。便告诉他:“我不强迫你必须相信我的话,但是可不可以,在警察没找到真正的凶手前,不要先给你姐夫定罪?”
“我信你。”秦铮铮抹了把眼泪,秦秒秒可能并不懂,这一通电话,就像是他昏暗世界递过来的一道光明。
在所有的一切都变了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人,从未改变。
“姐,大伯一直说凶手就是姐夫,他要我回国,去为父母报仇。可是……我并不想成为仇恨的牺牲品,我知道他们会说我自私,可我就是不想……像他们一样去使用心计,去害人……”
“铮铮,你的想法是对的,人,首先要为了自己而活,而不是别人轻易可以驾驭的傀儡,这和自私无关,是我们每个人生下来的意义。”秦秒秒每说一个字,就有心疼的泪滚落。
铮铮这个孩子,在一夜之间看透了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懂人生。
这需要多么强大的心智和勇气,才能有的幡然醒悟?
“姐,我可能以后都不会回去了,姐……你照顾好自己,祝你和姐夫幸福。”
“铮铮!”秦秒秒的声音,混合在听筒的忙音里。
秦铮铮如同了断般挂了电话,让秦秒秒整个人坐立难安。
她拿着手机下楼,也不管书房里的男人在谈什么,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叶殺,我刚才给铮铮打电话,他的状态很差,我担心他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