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宁跟我们不一样!”有个人似乎喝多了,舌头都大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另外两个人嚷,“启宁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人,从一无所有,到创办这个公司,你们知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别看我们都是朋友,你,你,还有那个司锦亭,我,都是富二代,可启宁呢……”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富二代高级么?”对面的人反驳道。
那人连连摇头:“你们听我说完,说完。我并不是说,富二代高级,我是说,启宁一个人,不容易啊,白手起家,把公司办起来,你说,你们谁有这魄力?正是因为启宁是白手起家,从一无所有到做到这样的规模,所以说,这公司更加不容易,是他的心血啊,他怎么舍得让你们卖了给他换医药费?”
好像有点道理啊。怪不得我那次跟陈一礼说要卖掉他的公司时,他眼睛动呢。
“可是,现在公司的主心骨不在了,唐启宁不在了,那公司像一盘散沙,得有人管理啊。”那人说着看向了旁边的两人。
“我管不了,我爸爸公司才上市,我什么都不懂呢,天天瞎忙,我怕我把启宁公司管的一塌糊涂,到时候启宁醒来跟我算账。”
另一个人也说:“我更管不了,你们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就喜欢吃喝玩乐,对公司一窍不通。”
“我倒是有个好人选。”剃着小平头的年轻人摸着下巴说道。
“谁?别说是司锦亭啊,他公司正在上升期,天天累得七荤八素,而且,他女朋友,就是唐启宁那个妹妹,还跟他分手了。”
听到这,陈一礼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不做声,继续停下去。
“不是说锦亭,我是说,可以让小雅来管啊,她以前在国外读的不是MBA吗,而且,她跟启宁的关系……”
“不行!”我忍不住站了出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谁都行,哪怕是让司锦亭管唐启宁的公司,我都忍了,可让秦尔雅去管算什么?还不就是这女的害的唐启宁出车祸的?
所有人都看向我,有两个人我认了出来,是那次司锦亭带回家的朋友,当时唐启宁也在。
四人正互相对视着呢,突然听到正对着门口坐着的男生站了起来,朝着门的方向挥了挥手。
我看过去,原来是她。
秦尔雅,在这个世界,我最讨厌的女人。
秦尔雅看到我也是明显一愣,站在原地几秒没动,那男生忙叫:“秦尔雅,在这。”
秦尔雅这才装作优雅地捂着鼻子,慢悠悠地朝着那几个人走来。
对面剃着小平头的男子对我笑道:“相请不如偶遇,你是启宁的妹妹,尔雅呢是启宁的……”
“不许你们把他和秦尔雅联系在一起。”我霸道地瞪着那个小平头。
秦尔雅正好也走了过来,听到我的话,又见司锦亭不在现场,这些人是她的好友,因此对我也很不客气:“你算什么,我跟唐启宁恋爱谈了三年,我们在海外相依为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三年?唐启宁在我陈家住了十二年!”
“可你别忘了,他也离开了十二年啊。”
陈一礼忍不住插嘴进来:“所以你有看过唐大哥的通讯录么?你知不知道对你的备注是什么?”
这我还真的没注意,陈一礼是怎么知道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陈一礼从另一个裤兜里掏出唐启宁的手机,举到秦尔雅面前,说:“你看好了,你的名字是,秦尔雅。你再看看别人,有的是小石头,有的是小木子,有的是波斯猫,你再看看我姐跟我的号码备注是什么。”
秦尔雅脸上一阵红,半晌才回过神来,狡辩道:“你们的称呼都千奇百怪,就我的称呼是全名,不正好说明了,他对我很尊重吗?”
陈一礼冷笑了一声,继续给她翻通讯录,后面那些泛泛之交,都用的是全名。
那几个人怕我们吵起来,忙当和事老:“其实,通讯录的称呼都是随意起的,真的,男生不在乎这个……”
“那你们肯定想知道,唐启宁到底为什么出了车祸是不是?”我冷笑着看向秦尔雅。
她不慌不忙地看着我,慢悠悠地说:“你以为我们都不关心唐启宁是不是?你以为你医院医药费怎么付的,就你那点工资,一个月一万块钱,够唐启宁一周的护理费么?”
她怎么知道我一个月一万块的工资?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她笑的很是得意:“别看我,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我就是知道了。”
说完她又笑了。
我在她的笑声中,气的说不出话来,陈一礼见我浑身发抖,忙一把拉住我就把我往外拽。
“你放心,我会克制自己的,不会被她气死的。”
陈一礼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倒不是怕你被气死,我是怕你出手伤人,到时候,我都没成年,启宁大哥又那样,谁去警局捞你啊。”
陈一礼似乎长大了不少。
知道这家里没大人,没人去捞我了。
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从火锅店里出来,却什么都没吃到,我意兴阑珊,而陈一礼似乎也没有身兴致,整个人闷闷的,一直到走回租的房子里,都没再开口说话。
老天似乎对我们有点残忍,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苦难。
走到门口,陈一礼突然用英文念了一句什么。
我没听清,让他再说一次。
“我是说,我想起了《那个杀手不太冷》里面一段经典的台词。”陈一礼顿了顿,继续说,“里面的小女孩问Leo,‘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孩子痛苦?’”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台词接了下去:“总是这么痛苦。”
陈一礼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我去睡觉了。”
“可是。”我叫住了他,“可是,至少你还有我啊,一礼,至少,我们还在一起啊。只要我们在一起,再大的苦难,都会挺过去的,是不是?”
陈一礼没有回答,别看他才十四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他很讨厌心灵鸡汤,我却时不时地希望自己就泡在鸡汤里。
有时候这些鸡汤确实喝多了腻味,但,在低落的时候,只有看看这些鸡汤,我才能重新鼓起勇气,努力地面对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