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唐启宁的心砰砰砰地跳的很快,呼吸也紊乱了,声音里还带着些哽咽,“媛媛……”
他只是叫我名字,却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预感到不好,挣扎着要去看,可他死死地抱着我,不让我动弹。
我从小学习跆拳道,一般男生都不是我对手,加上唐启宁虽然高大,但身体不好,因此被我直接撂倒。
可看到血泊中的父母和旁边哭得已经声音沙哑的陈一礼,我才后悔直接看到了这一幕。
一样出来踏青的另外一家人开着车路过这个地方,可这边的路不太平整,他们为了绕开一块石头打偏了方向盘,在慌乱中又把油门当成了刹车。
于是,我无辜的爸妈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天堂。
那场意外丧生五人,我爸妈,还有开车的那对夫妻,以及他们刚刚半岁的孩子。
我不知道现场的情况,更不知道陈一礼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从那刻起,我不再是那个可以跟父母和哥哥撒娇的女孩了。
看到唐启宁,脑海中那些往事就不自觉地往外流,有些记忆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我们总是背着一些记忆活着,而这些过去,让我们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司锦亭的那些朋友离开时,我特意去相送。十几年不见,我跟唐启宁之间生疏了许多,十几年的光阴足以改变一些人,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陈媛媛了。
秦尔雅在司锦亭面前对我百般挑衅,偶尔故意透露她跟唐启宁恋爱细节,可我顾不上她,只想要找个机会好好地跟唐启宁说说话。
一别多年,他竟然没回来看一眼,我心里其实是有怨恨的。
可当初坚持让他离开,让他去留学的,也是我啊。
“媛媛。”终于,在上车前唐启宁叫住了我,“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吧,改天我们约个时间见面聊……”
“干嘛改天啊,你要是跟她没聊够,你们继续啊。”秦尔雅说着瞟了我一眼,脸色多有不悦。
我倒是有些搞不懂了,她似乎对司锦亭有好感,对唐启宁也余情未了,难不成她两个都喜欢?
我伸手把唐启宁从车上拽了下来,对秦尔雅笑道:“好啦,那你们先走吧。我跟我哥还有话要说。”
唐启宁愣了一下,但很快回想起我们的相处模式,亲昵地拍拍我的头:“好啊。我陪你。”
秦尔雅脸色骤变,清丽的脸上带着些恼意,我倒是不怕他,在唐启宁面前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我哥会选择我而不是她。
但司锦亭面前,恐怕情况截然相反。
想到司锦亭,我忙侧头看了一下,他倒没什么不正常,只是看着我淡淡说:“时间不早了,一礼也马上回来了,你们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一礼也很久没见过启宁哥。”我话是对司锦亭说的,但想到陈一礼那会年纪小,忙对唐启宁笑道,“你说他还认不认识你啊,你走的时候他还不到三岁……”
唐启宁保持着淡然的笑意,看了一眼司锦亭,转头对我小声说:“改天再见吧,刚好我也有点事儿要处理,先走了。”
说完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这是我联系方式,记得联系我。”
我心中有些失落,但我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陈媛媛了,我不会撒着娇让他留下,因此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跟唐启宁相遇的场景我在脑海中模拟过无数遍,无外乎两种情况:第一,激动地抱在一起抱头痛哭;第二,我狠狠地甩他一巴掌,他追着给我解释十几年不回来的原因……
相比起脑海中的想象来说,今天的相遇情景似乎显得过于平淡了。
原来时间真的能带走很多东西,我们都已经长大,长成了不一样的大人。
唐启宁他们刚走,陈一礼就到了家,他一进门就直接找司锦亭,两人神神秘秘上了三楼,似乎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儿。
我悄悄地跟上楼,趴在门口偷听。
虽然知道这么做不太道德,可想到陈一礼宁愿跟司锦亭说悄悄话,而不愿意跟我吐露心声,我心里难免疙疙瘩瘩,为了了解他,我只能偷听。
“你还记得他吗?”这是司锦亭的声音。
“不记得。”
“一点印象都没有?”司锦亭追问道。
陈一礼停顿了几秒,犹疑地说:“似乎听我舅舅他们提起过,但没听我姐说过。”
听到这,我大约知道他们在谈论谁了。
唐启宁。
司锦亭在问陈一礼关于唐启宁的事儿,这家伙似乎吃醋了。
我哭笑不得地下了楼,想起唐启宁给的名片,忙照着上面的电话从微信里进行了添加。
让人惊讶的是,唐启宁的头像竟然是一只龙猫,不是玩偶,是一只真正的龙猫。
我忙发去验证消息,很快便通过了。
“媛媛……”
我看着他发的消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似乎没什么话可说,可心中明明就有千言万语。
一直都知道唐启宁是个把自己人生规划得很妥帖的人,他把未来做了详细的规划,每走一步都是按照当初的计划,那样理性的一个人。
我盯着屏幕愣了好久,直到陈一礼叫我吃饭,我才匆忙给唐启宁回复:“要吃晚饭了,回聊啊。”
我说完匆匆把手机扔在床上,小跑着下了楼。
餐桌上,大家都只吃饭,不说话。
陈一礼胡乱扒了两口饭,终于打开了话匣:“姐,我听说启宁哥今天来了。”
启宁哥?
唐启宁走的时候你都不记事呢,启宁哥,司锦亭教你这么说的吧?
我瞟了司锦亭一眼,只见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云淡风轻地嚼着西蓝花。
“嗯。”
“哦。”陈一礼淡淡地说了一句,半晌才又说,“听舅舅以前骂过他,说爸爸养了个白眼狼的养子,一出国就不回来了,说的就是他吧。”
这倒不是司锦亭教他说的,我以为陈一礼不会留意这些,没想到舅舅当初骂唐启宁的话竟然被他记住了。
我严肃地看着陈一礼,替唐启宁辩解道:“爸妈出事前他就已经申请了公费留学,后来发生了车祸后,他本来不想去了,想要留下来照顾我们。可学校给他名额也不容易,我不想耽误他,就让他去了。”
“可他一去十几年,都没想过要回来看看弟弟妹妹,冷血。”陈一礼不满地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