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之失去白建的那一天，他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对世俗的无奈，心痛吗？
肯定痛，但他不是小孩了，他足够成熟，成熟到可以镇定自若的转身离开那间一起住了五年的房子。
在路边等了一会车，车没拦到，天上开始泼雨。
他没有假装深情的在雨里淋一场，而是躲进了一家咖啡店，以后就是一个人了，一个人，怎么敢生病。
他在店里点了一杯咖啡，那杯咖啡，很苦，他就喝了一口。
然后他等雨停，等了很久，一桌一桌的客人都走了，那些人都有伞，有些是自己带的，有些，是别人送来的。
最后，剩下他自己。
雨终于停了，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
服务员过来问他有没有事的时候。
他的眼神有些狼狈的躲开了，接着跑了出去。
怎么会没事！
怎么会没事！
明明那么爱，最后一句性别不合适就分开了。
多么可笑啊！
去他妈的性别不合适！
毅然离开那座熟悉的城市是李攸之最后的骄傲。
他换了一份工作，给一家姓邵的人家当专职司机。
后来，没有人再叫他名字了。
也好，他挺喜欢这个跟以前完全不同的新名字，叫李叔。
在这种似乎摒弃了一切的新生活里，伤口会慢慢好起来吧。
直到重新听到有人叫他攸之的时候。
他才知道，原来那道伤口一直没有痊愈。
白建笑着叫他攸之的画面和声音，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声声在耳。
他记得那个叫何一展的青年，是他同学何印的远房外甥。
“你应该叫我叔。”他说。
何一展笑了，“我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才叫你叔，现在，我好不容易长大了，懂事了，我不会继续叫你叔……攸之。”
后来，何一展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
李攸之才想起来自己的名字，自己不只是一名单身许多年的专职老司机。
可是他年纪大了，他不想在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没有余力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他一直在拒绝！
何一展一直都没有放弃！
发生关系的那天……李攸之喝醉了，醉到连手指都哆嗦了，电话都接不了。
是何一展接的电话，他也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也听不清何一展在说什么。
就是晕，难受得他直嚷嚷。
何一展开始只是照顾他，后来……动作就变味了。
那具年轻的身体压上来的时候，李攸之还晕乎乎的，被亲得舒服就回吻了。
身上的人似乎很兴奋，更加用力的回吻他。
衣服被一双急躁的手脱掉时，他清醒了些，“停，够了。”
何一展抬起头来，盯着他说：“我要你！”
当时心跳快了几拍，可能是醉了，醉在酒里，也醉在男人的眼神里。
后来的一切激情里都混杂着这种醉意。
被要得有点狠了，李攸之请了长假。
这个假不是用来温存的，是用来躲开那个热情的青年。
很快他就被找到了，被堵在了一个滨海城市的路上。
如果有一个人总是出现在你面前，说爱你。
你慢慢的就会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人……还不错。
也就是还不错而已。
那个国庆长假，过得有点混乱，他跟何一展做了很多次。
男人就是那么奇怪，很多时候在心还没有做出决定的时候，身体先妥协了。
那天早上，大家都离开了，他们两个人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他终于问出了口，“何一展，你爱我什么？”
何一展干脆利落道：“不知道啊。”
他停下脚步，能感到自己的脚陷进了沙子里，他看着何一展也不说话。
何一展笑了笑，道：“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移开视线看了下海，“我以前……”
“我知道，你忘了我干什么的？开侦探社啊。”
“你调查我？”他很吃惊。
“我只是想了解你，这些年怎么过的。”何一展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才16岁，当时只觉得你很帅，不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看着何一展，在等下文。
“不久前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决定要跟你谈场恋爱，嗯，就是这样。”
何一展的脸上有层淡淡的阳光，有点耀眼。
半饷，他开口了，“既然你……了解过我，就该知道我以前有过一段难忘的感情，我已经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了。”
何一展看着他，“你手机里不也那么多年没存人号码了吗？可是现在你的手机，存有我的号码，那么大的内存，就只存了我一个号码。”
李攸之沉默了很久。
何一展就看着他，笑。
他说：“我可能不会爱你。”
何一展回他：“没有这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