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凡很乖。
醒来三天了，对所有医护人员的话没有一句不听的，说什么都照做，已经成为了医护人员心里的模范病人。
护士让吃药就吃药，说打针立马伸手。
乖巧得不像话！
却让季沉等人看得心疼。
今天医生又来查房了，“你恢复得不错，可以出去散散步了。”
“好。”范凡掀开了被子下床。
医生诧异的看着他，“现在正午，外面很晒。”
“我想去ICU旁边散步。”范凡说。
季沉道：“我扶你去。”
这几天他们都轮流着来范凡病房里看他，还经常扎堆。
范凡没有逞强，点了下头。
来到ICU，范凡先是看见了坐在病房外的邵妈妈，她形色憔悴，消瘦了不少。
范凡走过去，道：“对不起。”
“我不会对你说没关系的。”邵妈妈说。
范凡低下头，“我没打算求得原谅，邵晟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请给我照顾邵晟的机会。”
邵妈妈站起来看着他。
两人半饷无言。
“你当然要照顾，这是你的责任。”
邵妈妈的话他听了，却好像听不懂，他歪了下头。
邵妈妈又道：“我儿子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必须照顾他一辈子。”
范凡嘴唇抖了抖，“你同意我们了？”
“我们能不同意吗？”这声音是身后传来的。
邵爸爸走上前，手里拿着缴费单，“事情都发展成这样了……我儿子怕是没了你就不行了！我们还能不同意？”
邵爸爸心中还是有气的，但他还是依了他老婆。
想没有儿子，还是多一个儿子。
他只能选择后者。
在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季沉推了他一把。
范凡回过神来，“谢谢，谢谢，谢谢……”
“行了行了。”邵爸爸挥了下手。
邵妈妈面色稍缓，但也谈不上多温柔，他们还需要时间适应。“以后别说谢了，都是……一家人。”
范凡咬着唇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我没有邵晟，也不行！要是不是因为爱他，我可能撑不到现在。”
两人顿了一下。
范凡又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们了，我爱邵晟，很爱很爱他，我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我。”
邵妈妈眼眶发红的转头。
“别说了，你想看他就去看吧。”邵爸爸说。
“谢谢。”范凡又道了声谢。
那是一面很大的玻璃墙，邵晟就在里面，浑身插满了管子。
那天，范凡在玻璃墙前站了很久很久很久，宛若一尊雕像，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着，新闻也不在报导那次的火灾了，舆论下去了，范凡的伤也已经好全了。
他不上学了，办了休学。
他想，等邵晟醒来后一起回学校。
可能他们要重读高一了，本来才开学没多久就没有好好上课。
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两个月了，范凡几乎住在了医院里。
这两个月里，他学会了护工所有的技术活，让护工直喊自己可以辞职了。
范凡只是笑，邵晟的身子，怎么能让别人来擦呢。
邵妈妈已经看开了，有个人能对他儿子那么好，就够了，男的就男的吧。
这么一想，她就对范凡越发好了，越看越顺眼，模样比他儿子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偶尔叹息抱不到孙子了。
今天她就炖了汤往医院带，躺在床上的儿子已经脱形了，醒着的那个也差不多，瘦得不成人样了。
“阿姨，你来了……”范凡放下手里的书，朝她笑了笑。
“喝点汤吧。”她熟悉的架起床尾的桌子，保温盒刚放上去。
医疗机器忽然响了起来。
范凡从椅子上跳起来，按下了呼叫键。
医生带着一波人很快就涌进了病房里。
检查了一阵后，医生道：“没什么事，放心吧。”
医生带着人很快的又离开了。
范凡被抽走了力气般跌坐到椅子上，倏然抓住邵晟的手把脸埋了上去，“我不想哭的，真的，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醒……”他终究还是哭了，眼泪流了邵晟一手，他哽咽道：“你怎么那么调皮，不知道我会害怕吗？”
邵妈妈何尝不难过，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也跟着抹眼泪。
范凡在他手上蹭了一下，说：“让你爱上我，对不起。害你为了我冲进火海里，对不起。只能坐在这里看着你，对不起。你听见了吗？邵晟，如果你还不醒过来，我会一直低着头，说你最讨厌听到的对不起。”
机器豁然又是一阵响铃大作。
同一批医护人员又匆匆的赶了回来。
就在范凡终于忍不住哭了的这天下午——
邵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