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停地捶打脚踢都无济于事,直到他把我放下。
「珠儿!快救救哥哥,哥哥不想死!」
我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流。
果然是我的太子哥哥,沈明轩。
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狗笼以前是太子哥哥关萧翎寒的地方。
沈明轩是长子,出生就立为太子,从小就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任何人都不能忤逆他,更何况是南国送来的质子?
太子哥哥从小就爱狗,狗苑都是父皇特意给他建的。
他跟他的伴读们总说,
「什么质子?明明就是南国送来的狗。狗就应该在狗笼里。」
拿质子取乐是皇子们小时候最爱的游戏。
太子哥哥经常把质子关进狗笼饿上几天,然后约他的伴读们观看表演。
他命人在终点放上食物,让质子和狗一起跑,谁赢食物就归谁。
甚至经常加注赢彩头,赢的还可以额外鞭打三下。
质子经常是一边吃着食物一边挨着鞭子。
有一次质子被恶狗咬了,失手一拳把狗打死,那是哥哥最心爱的一只狗,自此质子寝殿形同虚设。
那时候我还小,被好好的保护着,这些都是长大些长姐转述给我的。
我一个听者都气愤非常,何况是受者,我跑去跟兄长理论,被罚禁足。
07
「珠儿,救我!快救我!」
哥哥撕心裂肺的喊叫,唤回了我。
他再怎样也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跪在地上泪眼模糊的拉着萧翎寒的衣袖,
「求你!放过太子哥哥!」
「我竟不知珠儿如此喜跪?」他拉起了我。
我喜跪?
我自小如珠如宝的长大,就连父皇母后都免了我的跪拜礼,从没有我求而不得的,除了那一次!
「珠儿,你看,我对你太子哥哥多好,特意给他换了能站的笼子,不像我当时连站直身体都是奢求。」
是的,我曾见过,长姐带我来的,说要来给质子送馒头。
狗笼别说站了,坐直都难。
我跑去找母后,母后狠狠地训斥了太子哥哥,也罚他禁足。
「来人,放狗!」萧翎寒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紧紧抓住萧翎寒的衣袖,「求你!」
「珠儿,也就你敢把龙袍弄皱!你看,我只是把当年我受的无数次还给他一次而已,你就受不了了?」「不过,他养的狗跟我的没法比,我的猎犬都是上过战场的,不信你看?」
我看到数只黝黑锃亮,尖嘴獠牙的猎犬,一步步靠近太子哥哥。
不可一世的太子哥哥如今蜷缩在角落,早被吓破了胆,只剩嘴里不断重复着,「珠儿,救我!」
我又要下跪恳求,被萧翎寒禁锢住。
「萧翎寒,我求你,看在我过去帮过你,放过太子哥哥吧!」
「珠儿,你不好好的站在这吗?」
我闭上眼,只剩流泪。
听到太子哥哥最后一声喊叫的时候,萧翎寒用手蒙住了我的双眼。
我耳边只有犬吠和吃食的声音。
「萧翎寒,你是疯子!变态!」
喊完我就晕了过去。
08
睁开眼,看见的是欢喜二人,原来又回到了我的笼子。
「你们出去!我不想见你们,叫上次的小太监来伺候!」
我用还颤抖不停的手接过小太监递来的茶,小声说,
「帮我查查其他人在……」
我还没说完,就听殿外不断有人喊,
「走水了!走水了!」
欢喜也着急忙慌的跑进来,重复着。
「哪里走水?」我急忙问,
「原质子寝殿!」
我扔下茶杯就往外冲,宫殿太偏远,等我跑到那,早已烧成灰烬。
我抓住每个路过的宫女太监问,
「有人在里面吗?谁在里面?」
所有人都只摇头不语。
「珠儿?怎么连鞋都没穿?」
萧翎寒又换了一身新龙袍,急忙向我走来,走到一半又顿住了脚。
「我以为……」
「珠儿以为谁在里面?竟如此心急?」
「启禀南王,二皇子沈明泽薨了!」
竟是二哥?
我一把拽住这个太监问,
「我二哥为什么会在这?怎么会被活活烧死?谁放的火?」
「奴才不知,奴才只是进去送酒菜,屋内就二皇子一人。」
我转头拽住萧翎寒的衣领,
「是不是你命他们干的?」
太监们上前欲把我拉开,没碰到我,就被喝退。
「谁准你们碰她的!」
「珠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往酒里下春药了?」
「数倍而已!」
「萧翎寒!你是魔鬼!你为什么回来?」
我又晕了过去。
09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我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流泪。
想着二哥今日果都是过去种的因,可他毕竟是我二哥啊!
二哥十五岁启蒙后喜女色,伴读们为讨好他送很多补药。
驸马就是其中一位。
自从上次大哥被母后训斥禁足,质子从狗笼回了寝殿。
不管皇子们如何挑衅,从不理睬,整日读书闭门不出。
大哥少了乐子,二哥想出办法。
二哥把质子的餐食加了春药,还送进去数名小太监,锁了房门,钉了窗,还派人守在门口等着看质子断袖之癖、淫乱后宫。
等我听闻带着太医去时,在门口看到浑身湿透的萧翎寒跟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把他抬进寝殿,才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地下横七竖八死了数名小太监。
皇子们以杀害数名太监为名,又把他关进狗笼要活活饿死他。
我一面找人偷偷给他送馒头,一面找父皇道原委恳求父皇饶恕他。
父皇不信我的话,因为哥哥们把所有知情人都灭了口。
我又不能说我一直派人留意质子寝宫。
一国公主留意他国质子,就算他没错父皇也不会饶他。
百口莫辩,只得一直跪在父皇书房门口。
后来还是母后找回逃跑的太医证明了我的说辞。
因为跪了一天一夜,我生了场大病。
得知长姐与驸马不日完婚,病没好我就去看萧翎寒,他说他要回南国,只留下那两句话就离开了。
我开始以为他是因长姐才愤恨离去,后来才知是被父皇驱逐,勒令他永世不得踏入景国半步。
「你是想把自己活活憋死?」
萧翎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掀开被子坐起来,
「萧翎寒!你让我看着亲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是你对我的报复吗?那不如让我先死!」
他气的一掌劈碎了桌子,咬牙切齿,
「你做梦!欢喜!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10
现在只剩小太监能进我寝殿,他偷偷告诉我说前朝比后宫更甚。
武将有品级不臣服的几乎都砍了,甚至诛了九族。
文臣有气节的,当朝撞了柱子。
景国的忠臣良将都被屠戮殆尽。
萧翎寒把他们的头颅挂在宫墙上,震慑所有不臣之心。
萧翎寒确实比我父皇和太子哥哥更适合坐这龙椅。
他识时务还识人心,他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他杀伐果断,爱憎分明。
他更善用他人之弱点攻心。
他知母后就是我的弱点,所以我连死都不能,只能乖乖待在这等他来。
在我第三次打翻午膳的时候终于见到萧翎寒。
这次他龙袍前襟都看不出是黄色。
他只是把龙袍当常服一样,脱掉就扔在地上,直接坐下问,
「珠儿也没用午膳?是一直在等我?」
「我要见母后!」
「珠儿,食不言寝不语,尊贵无比的明珠公主难道不知?」
「我要见母后!」我扔了碗筷气愤道。
「你把它们捡起来,好好吃饭,哪天我心情好,或许会带你去!」他压住怒气一字一句道。
我刚要起身捡,欢喜各自拿新碗筷,直接送到我手上。
如今就算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我也味如嚼蜡,食不下咽。
可我只能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
11
萧翎寒吃完午膳,就去了书房。
欢喜她们总在我耳边念叨,他日日忙到凌晨。
我曾想如果他不是从小被送景国为质,而是在父母疼爱中长大,或许他会是个明君,勤恳自律,爱民如子,举贤授能,知人善任。
可世上本没有如果,他现在为刀俎,我为鱼肉。
小太监给我送来糕点和参汤时,还塞了个纸条给我。
我以为是母后的下落,打开发现是「长公主寝殿」五个字。
入夜,我打发小欢给萧翎寒送糕点,又佯装忘记带上汤吩咐小喜赶紧送去。
我得快去快回,欢喜武人头脑,可萧翎寒是人精。
推开长姐宫殿门,漆黑一片,借着月光我看到床榻上有人。
我壮着胆子点了蜡烛慢慢走进,
「长姐,是你吗?」
床上的人快速起来缩进床角,不断重复着,
「求求你,放过我吧!」
这回我清楚的看到是长姐,她的双手没了,只剩带血的纱布松垮的缠着,应该好几天都没人换,血早已干硬。
她的脚底是沉重的枷锁。
锁链因为她的颤抖响个不停。
在这漆黑的宫殿越发恐怖。
我上前一步抱紧长姐,她不再是景国受世人追捧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萧翎寒竟把她折磨的不人不鬼,他口口声声心悦长姐就如此吗?
「长姐,是我,珠儿!」
「珠儿,救救我,快救救我!萧翎寒还要挖我的眼睛。」
「他为何要挖你眼睛?他不心悦你吗?他怎能这么对你?」
「心悦我?哼!他从来就没有心悦过我,他是在报复我!报复我造谣他心悦我,报复我不择手段利用他。」
「报复你?为什么?」我疑惑不解。
「哈哈哈,死到临头我不妨诚实一回。他跳进湖里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消解他中的春药,可太监把我和他一同救起,那么多人都见到,我名节岂不被毁,所以我对所有人说是他心悦我不顾安危下去救我。为了做实谎言,我还偷偷往他寝殿放我的帕子,还拉着你去给他送过馒头。」
「原来如此!可他已经惩罚了你的双手,为何还要挖了你的眼?」
「因为我看到从水里被救起的他心口处有一个纹身。」
「什么纹身?」
「等你有机会看到就知道了!」
「长姐,我是偷跑出来的,没时间了,我先回去,放心我会找机会救你的。」
我刚跑到门口,就被长姐的话顿住了脚。
「珠儿,你知道吗?我恨你,你从小身份尊贵,受父皇母后疼爱,受万千追捧,我虽为长,可根本没人在意。我为了得到心爱之人的注意,费尽心思编造谎言,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只会让我更恨你。我在地狱等你!」
12
我头都没回的逃回寝殿,推门就看到萧翎寒。
「珠儿,真不乖!」他扼住了我的脖子凶狠的说。
「欢喜呢?」
「珠儿,永远这么善良,还有时间关心他人死活?」
他的手越来越紧。
「你别杀她们,是我诓骗她们!」
她们名字我虽不喜,但也不想因我而丧命。
萧翎寒突然松开了手,拎着我就往外走。
我捶打脚踢都挣脱不开。
「萧翎寒,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珠儿,你对谁都善良,要护住所有人,哪怕他们都烂透了!」
「难道让我见死不救吗?」
「对!不救!你的善良是救他们更是在害他们,就如你当年救我一样,难道你不悔吗?」
尽管我正经历着痛彻心扉,但我不悔,因为人不是玩物,他们有思想有感情,不应被他人随意践踏。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若经他人苦,未必有他善。
因为我那时太小,不知萧翎寒少时都经历了多少折磨,懂事后,我一直派人留意着他,想尽可能护他周全。
救他,我从不悔。
13
等他把我放下,我才发觉到了公主后殿门口,
在他的示意下,甲兵打开了房门。
「母后!三哥!原来你们在这!」
萧翎寒是识人心的,他知灯下黑,我派小太监找遍了整个景国皇宫,就没有找早已荒废的公主后殿。
他们走向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都带着手链脚链,走过来的时候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萧翎寒摆手示意他们不动,也拉住了欲跑过去的我。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硬塞到我手上,平静的说,
「珠儿,我们玩个游戏吧,你不想救他们吗?你拿着这个匕首在你母后和三哥中间选一个,只能救一个,不然他们都得死。」
三哥满脸通红的咒骂不停,
「萧翎寒,你让我妹弑母杀兄,你果真如他们说的是疯子!」
母后虽一直流泪未言语,可却慢慢走向我,三哥拉都没拉住。
最爱我的母后我怎不知,她是想用自己的死换我和三哥生。
我不停地摇头,想把此刻头疼欲裂给赶走,
萧翎寒附耳道,「珠儿,选哪一个?」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他的手,
「萧翎寒!我选我!」
锋利的匕首抵在脖子上,我能感觉到血一滴滴滑落。
萧翎寒盛怒,
「沈明珠!放下匕首,否则你母后,三哥都得死!」
他说完,甲兵的刀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就等他一声令下。
我把匕首又深入了几分,血染了我的衣襟。
真疼啊!
「别动!你不用选,他们都不用死,你放下匕首。」萧翎寒举起双手,示意甲兵撤了出去。
「萧翎寒,你脱掉上衣露出胸膛。快!」
我又要动匕首,他用手比了禁止手势后,都来不及一件件脱,直接撕掉了龙袍。
我看到他身上有无数道疤痕,新旧不一。
最明显的是心口处的圆形。疤很丑却格外圆。
似圆球,似珍珠。
看来,我赌对了!
「萧翎寒,你从未心悦我长姐,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萧翎寒趁我看时夺走了我的刀,抱着我飞奔回寝殿。
14
我看着放下我仓惶而逃的萧翎寒,大笑。
你看,我也找到了你的弱点。
进来给我上药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宫女。
她说她叫平安。
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萧翎寒,你希望我欢喜平安,原来如此。
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发现萧翎寒趴在我塌边睡着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即使睡着了也没松。
我想这就是我做噩梦的原因。
我费劲抽回自己的手,也惊醒了他。
「怎么了?是伤口疼了吗?」他不再掩饰他的关心。
「萧翎寒,你想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送我母后和三哥去永明寺。」
三哥自小体弱多病,被父皇母后送去永明寺,还派了重兵把守,要不是我的及笄礼三哥也不会回宫,只要他们回去,不复仇不起兵,可保后半生安全无虞。
「什么都行?永远陪在我身边也行?」他眼里盛满的期盼。
我点头。
他爬上了我的床榻,紧紧搂着我,
「放心,我什么也不做,只是想抱着你,我怕明天醒来一切都是梦。」
我无力阻止。
「珠儿?可是睡不着?」萧翎寒明知故问的问。
我刚睡醒,何况身边还多个男人,说是搂着,明明是被桎梏,能睡着才怪!
「那我给珠儿讲故事哄睡可好?」
我「不」字还未说出口,他就讲了起来。
「从前有个男孩,是皇上酒醉临幸一宫女所生,因为娘亲地位低微,从小男孩就被兄弟姐妹欺负,所以送质子去邻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那时他刚满六岁。在邻国被欺负的更甚,男孩曾想是不是他本就不该出生,或许死也就解脱了。可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她像个误落凡间的精灵,小小身板一次次保护男孩,让男孩想活下去。直到女孩为他跪了一天一夜生了场大病,男孩才意识到只有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有能力保护女孩,被邻国皇帝鞭打时,他无意中听到皇帝说女孩竟为了外男下跪恳求,是该等及笄就选驸马。男孩走的时候只带走女孩长姐的手帕,用它提醒自己尽快变强。男孩回去就请旨进了军营,一年后成为太子,两年后成为王,他来找他的女孩。」
所以他知我那天及笄?
算准了日子杀了回来!
屠了整个景国,就为庆我及笄?
他是疯子!彻头彻底的疯子!
我能想象,一无所有的他回到南国,用了两年时间攘外安内,做太子成南王。
看他的满身伤痕就知道那是一条荆棘遍地,用无数鲜血铺的路。
我心疼他。
可这条路也躺着无数无辜的景国人和我的父皇兄长们。
我又怎么能心疼他?
16
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萧翎寒已经下朝,今日他的龙袍很是干净。
他就安静的坐在桌旁等我用午膳。
「怎么不让平安叫醒我?」
「这几日你睡得不好,想让你多睡会!对了,三日后我们大婚!」
「这么快?」我反问。
「答应我的事想反悔?」他的落寞太明显。
「未曾,只是觉得太匆忙怕准备不完。」
「放心,都交给我!」
夜里萧翎寒轻车熟路的爬上了我的床榻。
「萧翎寒,能不能明日就把母后他们送去永明寺?」
他忽然坐起,掐着我的肩膀压着怒道,
「沈明珠,别以为我不知道,把他们送走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萧翎寒,你不会认为我母后三哥会高高兴兴的看着我嫁你?」
他松开了我的肩膀,垂下了手臂。
我当着他的面脱了我的寝衣,要解肚兜的手被大手按住。
萧翎寒咬牙切齿,声音从牙缝中挤出,还带着颤抖,
「沈明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拉下了床幔。
萧翎寒就让我自私一回吧!
那个倔强不服输的少年,不知何时住进我的心里,
我知你心悦长姐,压下悸动,只想护你周全。
可今夜我只想成全我自己。
17
「公主这嫁衣是我见过最华贵的。也只有您才能穿它。」
平安整理着我的衣裙羡慕的说。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做好这七重嫁衣。」我附和道。
「哪会这么快,耗时一年呢,南王特意从南国带来的。几十位绣娘不眠不休赶制的,还有这凤冠上面的各种珍珠都是南王一次次下海捞的。我们当时还在说是谁这么幸运能穿上这华美的婚服。」
一年前,他还是南国太子,果然老谋深算的可以。
可是如果他不那么疯魔,选择甲兵压境,逼父皇和亲或许我们的结局是另一种,可能圆满也说不定。
可他是萧翎寒,他睚眦必报,恩仇必尽。
「珠儿,你母后他们已平安抵达,这下你可放心嫁与我。」
萧翎寒边说边走进我的寝殿。
这两日萧翎寒每次来眉眼都是笑,那是我之前从未看到过的表情。
我喜欢看他笑,因为他笑起来就不那么冰冷。
「谢谢你!」我一直看着他,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谢谢你心悦我,为我做的嫁衣,为我捞的珍珠。
这份情意太重,都要溢出来。
大婚前夜,他别别扭扭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帕要送给我。
看到帕子我笑的肚子疼,因为帕子上全是他钉的珍珠。
这帕子是能用的吗?
18
景国四十九年,六月初六,大婚。
我着七重嫁衣,带珍珠凤冠,抬头望向上百个台阶上那个红衣男子。
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子是我心悦之人。
我走向他的每一步都很沉,太沉,好沉。
我竟不知景国还剩如此多的人,可我满心满眼都是他。
「萧翎寒!我来嫁你了!」
我大声的喊,生怕他听不见。
还剩最后十节台阶的时候,我想,应该够高了吧。
我抬起裙摆,向城墙边跑去。
没有半分犹豫的一跃而下。
萧翎寒,尽管我心悦你,可我为了母后兄长委身于杀父仇人,已是不孝。
身为景国公主,受万民供养,锦衣玉食至今,岂能自私的独自苟活,我不能再不忠。
如果这一切因我而起,那就由我结束吧!
萧翎寒,
希望下辈子,你我生于平凡百姓家,
做一辈子吵闹不散,恩爱白头的夫妻。
后记:
我是景国皇宫唯一一个经历过南王之乱还活着的人。
我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小太监。
我现在是景国明德皇帝的太监总管,安总管。
明德皇帝是个明君,如今景国国富民强。
明德皇帝很倚重我,因为我亦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唯一信任之人。
当年我以为血流成河的景国会变成南国,
谁知,
明珠公主大婚跳城身亡,只留下一方珍珠手帕。
南王把手帕揣进怀里想都没想也跟着跳了下去。
上千名甲兵组成了人垫才救了一心寻死的南王。
后南王派人去永明寺接回了皇后与三皇子,
他一人一马一剑带着红衣女子离开了景国。
我远远的望着那红衣女子和明珠公主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