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是震惊的。
公子他……他的真心不是给林小姐了吗？
可我转念就想通了。
公子肯定是接受了我的建议。
他的真心反正在林小姐那里，剩下的这副躯壳，和谁过日子不是一样？
那还不如和我这个替代品过呢。
起码好过睹画思人吧。
至于我……妖生漫长，我应该还有机会去寻找属于我的真心吧。
公子对我有恩，有恩不报非君子，我不能给咱狐族丢脸。
反正我愿意。
我没想到公子会那么用心。
喜庆的嫁衣，华贵的凤冠，精致的妆面，该有的我都有。
按照习俗，我先被安置在城中酒家，等时辰到了，再由八抬大桥抬进门。
我当然知道，公子这是当自己娶的是真正的林小姐，自然不能委屈。
怎么说呢，假象也是事物本质的一种表现。
公子爱林小姐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她的替代品。
这样想时，我心里是通畅的，一点不觉得别扭。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新郎不是公子。
当云家公子云朗那张过分俊俏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时，我失去了所有的表情管理。
紫檀常说，我发呆的样子特别像猫。
气得我差点拔光他的叶子。
所以我当时的表情，应该是呆如木猫。
那种心脏急速下坠的感觉，我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有次掉落山涯时发生过。
绝望爬上眼底时，云朗的吻落在我眼睛上。
他说：“娘子别怕，我会好好待你。”
他有着和公子一样的温柔与深情。
又比公子多几分坚定。
这是他的出生和条件所渗进他骨子里的自信。
然而，我沉浸在无法言说的失望中，只觉得他就是话本子里那种明明很讨厌，却又能顽强活到大结局的配角。
我连与他虚与委蛇的兴趣都没有。
略施法术，云朗沉沉睡去。
我坐在床沿上，托着下巴想了一晚上。
后来，我想通了。
公子只是问我愿不愿意为他做一次新娘，又没说是做他的新娘。
是我理解有差。
也是我痴心妄想，并非他有意欺骗。
反正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恩，只要对公子好，做谁的新娘又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给公子和林小姐争取远走高飞的时间，我决定先留下来。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
期间，没有人察觉出任何异样来。
我本就是照着林小姐化的人形，为了讨得公子欢心，又刻意模仿着她的神态举止。
只要不谈诗词歌赋，我与林小姐并无差别。
再说云朗，照着凡人的眼光，他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对我知冷知热，呵护有加，算得上是世间极好的夫君。
可我并没多少感觉。
他爱的是林小姐，和我这个替代品有什么关系呢？
因着这份忿忿，我对他只有淡漠。
但云朗耐心极好，我不搭理他，他就离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书。
好几次，我无意间回首，总能撞上他深情灼然的眼睛。
我耍性子不吃饭，他就去山上摘我喜欢吃的野果子。
衣衫被树枝挂破也全然不顾，见着我便献宝似的呈上果子，再加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
我从他手里接过花，再看他一脸期待的望着我，似乎想等我两句夸赞。
这样的他，多少有些让我为难。
云朗却捧起我的脸，低头亲吻我的眼睛。
我和林小姐唯一的不同，便是眼睛。
九尾狐一族，眼睛大都是赤红色，到了晚上，会因为聚光反射而灼灼发亮。
不管我怎么施法术，细看的话，还是和凡人有所差别。
再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性格不同，情绪不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肯定也会不同。
而云朗却分外喜欢我的眼睛。
有时我也恍惚。
有没有可能，云朗喜欢的人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