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的样子，一辆黑色大G出现在地平线，尽管车型彪悍旷野，但行驶起来却格外沉稳。车上一共坐着三个人，但只有副驾驶的男人走了下来，正是之前出现在休息站的鸭舌帽男人。
四目相对，互相审视了一会儿，马丽刷先打破沉默，面无表情道：“钱带来了？”
男人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晃了晃：“五万块钱，我车上有刷卡器，给你验一验？”
马丽冷哼一声：“用不着！我说过了，我只要现金。如果你们被警察抓了，顺着银行卡就能找到我，我可不想给你们当垫背的。既然没有带现金，交易解除！”
马丽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就要离开。
男人眼神轻松，轻笑着叫住马丽：“现金没有，但我带了比现金更安全的货币。”
话音落，满脸横肉的汉子走下车，扔上来一块金疙瘩。
“这块金子，是下乡收购金首饰溶出来的，别说警察，就连福尔摩斯来了，也得干瞪眼，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安全的货币。而且总价值不止五万，横着卖也得七八万。”
男人直接将金疙瘩扔了出去。
马丽凌空接住，确认没有掺假，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从马屁股位置拎起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只鹰隼：“你们这帮该死的毒贩，还真是什么判刑重干什么，贩毒赚的钱还不够？居然把业务扩展到盗猎行业，早早晚晚是要吃一粒花生米。”
男人接过鹰隼，检查了一下，确定鹰隼很健康，随手交给手下：“像我们这种人，祖上积德，才能被警察抓住。吃花生米可是好事，安全高效无痛苦。我们真正害怕的，不是警察，而是同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说到这，男人伸手摸了摸马脸：“好马，不愧是老兵孙女调教出来的座驾，这马卖吗？”
马丽二话不说，直接将猎枪举了起来，对准男人的脑门：“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男人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语气却透着浓浓的调侃之意：“如果我没记错，你叫马丽·古兰丹姆？呵呵，老兵的孙女跟毒贩勾结到一起，还干起盗猎的营生，用不着警察找你，估计老兵就会先大义灭亲吧？”
“你是在威胁我？”马丽眉目微颦，枪口直指男人要害：“别人怕你们这些毒虫，我可不怕，你再啰嗦，我把你脑浆子轰出来！”
说到这，马丽瞥一眼旁边的壮汉和司机，鄙夷道：“不信试试，看是你们的手快，还是我的枪快。”
“哈哈哈，不愧是老兵的孙女。”男人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开，自己也后退了两步，与马丽拉开距离：“别紧张，只要你不出卖我们，我们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得罪你……背后的那群大兵。”
马丽轻哼一声，落下枪口，手指却依旧扣在扳机上，只要对方敢乱来，就让他们领教一下军营喂出来的枪法：“就这一次，以后别再来烦我，滚！”
“呵呵，替我向老兵问好。”男人调侃了一句，见马丽再次把枪端起来，便不再啰嗦，转身上了车。
看着绝尘而去的大G，马丽放下枪，掂量了一下金疙瘩，眼神流露出一摸兴奋。等马丽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看到停靠在院子里的破越野车，马丽眉头微拧，不动声色的将金疙瘩扔进羊圈里。
“阿妈，老于和程晋来了？”马丽拴马的时候，朝着远处修羊圈的母亲喊了一嗓子。
“程晋一个人。”母亲随口回了一句，伸手一指远处仓库。
话音刚落，程晋就走出仓库，手里还拎着一个鸟笼子，里面关着一只鹰隼。
马丽吓了一跳，小跑着冲过去，一把将鸟笼夺下：“别乱碰！这是我爷爷的宝贝，万一惊着，我爷爷能活吃了你！”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国家保护动物吧？”程晋跟着马丽返回仓库，沉声问道。
马丽一边挂笼子，没好气道：“废话，当然是国家保护动物。”
“那你们还养？就不怕警察抓你们。”程晋觉得不可思议，当地有名的老兵，居然知法犯法。
马丽白了一眼：“你懂什么，凡是能养的鹰隼，都是幼年被母亲或是兄弟赶出巢的可怜家伙，我们捡回来养起，不然除了饿死，就是被狐狸野狗吃了。再说了，我们只养着，不卖不就行了。”
程晋指了指鸟食盆：“有两个，还有一只鹰隼，哪去了？”
马丽避开程晋的视线，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放出去撒欢了，晚上自己就飞回来了。”
“笼子呢？”程晋走到门口，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马背：“笼子也飞走了？”
马丽从兜里掏出一根小指粗的铁链：“没有笼子，栓柱脚就行了。爷爷养的那只性子烈，不管不行，它俩总打架。”
程晋点了点头，没再深究，发现马丽母亲回来了，便随手关上门，压低声音试探道：“玛莎鸡死了，你知道？”
马丽薄唇轻咬，表情痛苦：“我知道。”
程晋眉头一挑：“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不用通知，你们自己就能知道。”马丽抹了下鼻子，扭开头，泪水不断在眼睛里打转，玛莎鸡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程晋的眼神却越发犀利，迈步逼近马丽：“你事先就知道玛莎鸡会出事，谁告诉你的？是你掰断了玛莎鸡的手指头，为什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面对程晋一连串的质问，马丽眼神中的悲伤，瞬间被诧异取代：“你怀疑我？”
“我怀疑任何人，回答我的问题！”程晋已经逼近马丽面前，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马丽：“回答我！”
四目相对，感受到程晋眼神中的疯狂，马丽能够感觉到程晋的变化，曾经那个南方来的小警察，已经彻底被这片土地逼成了猛兽。
“我生在这片土地，比你们更清楚鹰会的手段。玛莎鸡杀了李承龙，鹰会绝不会放过玛莎鸡。因为担心玛莎鸡出事，我才去休息站查看，等我到了，玛莎鸡已经死了。我家里人不允许我和玛莎鸡接触，但并不能改变玛莎鸡是我最好的姐妹。她死了，我很难受，带着我的鹰出去放风，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在荒郊野岭，我会看着玛莎鸡的尸体被秃鹫啄食，被豺狼狐狸分食，让她回归天神的怀抱。但她死在休息站，无论是因为我们的习俗，还是因为法律，我都不会碰她。掰断手指的人，不是我。”
程晋盯着马丽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看透，马丽毫不畏惧，迎上程晋的视线。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程晋暗暗叹了口气，他没办法反驳马丽这套密不透风的说辞，至少在掌握确凿证据之前，没人能说马丽就是凶手。
吱呀。
仓库门被突然推开，马丽母亲僵在门口，看着几乎‘贴’在一起的程晋和马丽，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将门关上。
程晋和马丽都有点傻眼。
“阿妈，不是你想的那样。”马丽慌了，连忙跑出去解释，可推开门之后，外面哪还有人影。
马丽脸颊红的滴血，转身恶狠狠瞪了程晋一眼，埋怨道：“阿妈肯定误会了，都怪你，我阿妈肯定会和邻居婶婶说，婶婶嘴巴碎的很，用不了多久，整个西北都会知道，我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本来程晋还有些尴尬，一听这话，反倒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跟我在一起怎么就丢人了？说的好像我配不上你似的。警察加高富帅，等于钱权颜值一把抓，像我这种棒小伙，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马丽撇着嘴，一脸嫌弃：“切，你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渣男，警界的耻辱。虽然你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帅，但你算什么高富帅，有本事你把我家的羊全买了。”
程晋鄙夷道：“羊能值多少钱？你家有多少，我收多少，直接给我爸打电话，派车拉回去。”
马丽眼睛一亮：“真的？也不多，现在能出栏的，也就三万头。”
程晋愣住，干巴巴道：“不……不算什么，不过我家里人不喜欢吃羊肉。”
见马丽一脸鄙夷，程晋咬了咬牙：“再说一遍，我不是渣男！我也是受害者。”
“我信你个鬼。”马丽翻了下白眼，没好气道：“你赶紧走吧，别再让我家人误会了，我可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程晋被马丽推搡着走出仓库，经过‘一望无尽’的羊圈时，正在低头修补羊圈的马丽母亲，无比热情的冲程晋挥了挥手：“有空常来玩。”
程晋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道：“阿姨，您家养这么多羊，肯定特别忙，我就不来打扰了。”
马丽母亲一挥手，特别豪爽：“明天我和马丽她爸去镇上卖羊苗，一整天都不在家。”
我靠，不愧是雄鹰的族人，这也太好客了。
马丽小脸通红，朝着程晋小腿用力踢了一脚：“你赶紧走哇！”
程晋被赶上车，临走之前不忘调侃：“说真的，明天你爸妈不在家，用不用我来陪你？免得你害怕。”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