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啊！”
“......交出冥灵至宝无悲子，生生世世以修为供给法则......还有，我永远不能叫出你的名字。”
有些事情对易少卿而言本身就开不了口，但有的开头说出来了，后面的就容易多了。
“王尊多谨慎的一个人啊，他怎么会允许任何对他不利的东西存在于世上。我被法则控制，纵使你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思念你想的快要发疯，我也不能喊出你的名字。一旦开口，你就会被法则操纵抹杀，再也无法轮回。
易少卿冰凉的手指抚上莫商泠的脸颊，“商泠，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想毁掉这一切吗，王尊，冥渊，还有那个长生天！他们本来就不该存在！”
“可每次，我想动手的时候，脑子里总是会想起你死去的那天，我就在想，现在的冥渊，是我的商泠用命换来的啊！我怎么能枉顾你的心血！”
“从那时候起，我的余生就只剩下了一个目的，我想见你，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哪怕不再是以黎长安的身份！松白也好，悄悄也罢，都是我为了接近你布下的疑阵，只为了迷惑王尊，我故意催眠尚明轩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记忆被篡改过，杀了剑鬼让你拿回九黎剑，勾结秦淮安，控制易楚天甚至诱导你让我跳崖......都是为了唤醒你的记忆！然后告诉你当年的真相！你现在也看到了，只要你重新叫出了我的名字，就是给了冥渊那帮人一个响亮的耳光。所谓法则再也束缚不了我们！”
可能如今的冥渊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易少卿是一个天生的审判系的冥灵，用尽天赋的咒术诅咒的对象却是自己和他放在心尖上的莫商泠。
他的咒术让莫商泠忘却了有关于黎长安的一切，甚至还在她的记忆里加固了一层和事实截然相反的假真相，而他按照王尊的设想，就应该一辈子受业火焚身之苦，在莫商泠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在和他有半分交集。
但是王尊不知道，易少卿手里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解除掉这个咒术，就是让忘却前尘的莫商泠再一次记起他，叫出他的名字。
听起来像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可偏偏易少卿做到了。
“我再也......不想失去你了......说我没良心也好，冷血动物也可以！我爱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和我一样渴望光明和自由的，参与了我前半生的莫商泠。”
他抱住莫商泠，一个深深的呼吸间，是莫商泠发间的鸢尾香。
“当年，你给过我选择，现在我也是一样。”
“你现在知道了真相，你可以选择像王尊告发我，然后押解我回冥渊最底层，你我一刀两断，你还是你的地狱王高高在上尊荣无限。”
“或者......放弃永生，和我一起离开冥渊......。”
他等待着莫商泠的回答，手不自觉的収的更紧，露出了袖子里一小节芦人刺的刀锋。
他们俩现在的姿势很微妙。易少卿抱着莫商泠，看似是一个保护的姿势，可他袖中的刀锋却不偏不倚的对着莫商泠毫无防备的后背，只要莫商泠往后挪一步，尖锐的刀锋就会刺进莫商泠的身体。
莫商泠若无所觉，只是苍白的手悄悄的在易少卿背后颤抖了一下。
“如果……我要在现世出现，我……还需要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易少卿几乎没办法理解莫商泠说的话，他全部的精神有一半高度集中在了刀锋到莫商泠后背之间那一点微不可见的距离间，剩下为数不多的都给了他自己给出的那两个选择。
莫商泠这话讲得有些绕，换做是平时易少卿绝对会嘲笑她迂回说话没重点，只是当前的状况下易少卿一下子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见易少卿没有说话，莫商泠有些疑惑的想要退开抬头，却不曾注意到身后尖利的匕首，眼看着就要撞上去，易少卿死死的摁住了她，另一只手挡在了匕首尖上。
鲜血淋漓。
莫商泠正疑惑着，却突然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顿时察觉不对，“易少卿你干了什么？”
易少卿把莫商泠的话捋三捋，终于如梦方醒的耨明白了她的意思，抓着莫商泠肩膀抱住不松手。
冥灵的寿命不过三十，可冥渊王的寿命却漫长到看不到尽头。
存在于他们之间的爱情，就好似蜉蝣朝生暮死一样的短暂。浮光掠影已过双十之年，于他是半生，于莫商泠却只是短短一瞬。他突然有些明白，那个状似疯子的秦淮安为何那样执着的去找那份传说中可以杀死一个王的轮回之毒。
秦淮安当年之举和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穷尽自私的人啊！费尽心机，也要从深爱自己的人那里，讨要一个共死不弃的承诺。，
“易少卿！”
莫商泠猛地挣开易少卿，发现易少卿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目光瞥见另一只手上的芦人刺，气的险些没维持住自己从来没爆过粗口的涵养，动作堪称粗暴的拉过易少卿的手准备念治愈符咒。
“你是豆腐吃多了变成豆腐脑了，还是荒郊野外过得太久了直接退化成无脑猿了啊！我不是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再深一点是不是直接给我来个血溅当场，让我这幼年期还没过完就直接守活寡是吧！”
莫商泠抓着易少卿的手，左手在他的小臂上画着不知名的符咒，黑色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慢慢浮现。
“只需要你的心。”
莫商泠注意力都在易少卿的伤口上，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一句。
她抬头看着易少卿。
“只需要你的心，愿意为我而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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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少卿用他那种固有的不紧不慢的玩世不恭的语气说道。
“忘川河水，彼岸花泥，铸尔血肉；三生石碑，洛河塔根，塑尔之骨；百花为笑颜，弱水为七泪，温玉做雪肤，冰竹做纤指，凡为生人者七物，独缺尔心。”
他执起莫商泠的双手，贴紧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商泠，”他听见自己在说。
“你愿意，为我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