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壳导热,如果是个雏儿,烤上一会就受不了,而老卦师则稳如泰山。
古币在龟壳里劈啪作响,手上阵阵灼热传来,烫的我几次想把龟甲扔掉。
终于,苦苦熬过七分钟,我两眼看着男人,双手抱着龟甲,在自己耳边用力晃了三下。
“哗啦”
古币从龟甲中滚了出来,我低头一看,单手掐算起来。
上双阳,下四阴,六爻相遇,此乃易经中第二十卦——观地卦。
此为中上卦,属吉。
但吉凶,并不绝对,要因人而定。
想到这,我清清嗓子,轻声念叨:“卦遇蓬花旱逢河,生意买卖利息多;婚姻自有人来助,出门永不受折磨。”
“可否详解?”男人问道。
“此卦意乃上瞻下观,先生来我这,一不求姻缘,二不问事业,向上之事,一概不提。”
说罢,我轻轻靠在椅子上:“既然并非上瞻,那定然是下观了。您,想视察什么?”
男人严肃地脸忽然露出一抹笑意:“有点意思。”
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意料当中。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人就是同行了。
他笑了,我也笑了:“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砸摊子的,你也挺有意思。”
男人慢慢站了起来,两眼盯着三清像:“你只说对了一半。”
“如果你算不准,我定然要掀了你摊子。”说着,男人把目光挪在了我身上。
我坐在椅子上,抬眼望着他,并未站起来:“那我算准了,又该如何?”
“啪嗒”
男人从包里摸出一个蓝本子,扔在我面前。
我看了他一眼,疑惑地拿起本子翻开一看,最上方写着几个字:宗教盟会。
往下一扫,职称处赫然写着:首席会长。
“孙志刚,孙会长?”
我喃喃地念了一句,把证件放回桌子上,赶紧站起身子,伸出两只手,想和孙会长握个手。
老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这种人即便不去恭维,但绝对不能得罪。
“吱咯”
孙志刚瞥了一眼我伸出的手,但并未回应,而是一把拽来椅子,一屁股坐在上面。
我讪讪地收回手,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但不知怎么惹怒了这位大爷。
孙志刚颇有官威地喝道:“我现在代表宗教盟会再跟你谈话!收起你的嬉皮笑脸!”
他这个态度让我是发蒙,当官的,我不是没见过,哪个不是和颜悦色?我又不是犯人,何至于上纲上线?
想到这,我脸上笑意不减,但已经将手机拿了起来,给虞澜发了个信息:孙志刚,找张叔摸摸底。
没错,我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我陪着笑脸问道:“您看,我这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地方,您多担待。”
“担待?你把整个中原都陷进去了,我怎么担待?”孙志刚怒意不减。
我一脸迷茫地看着孙志刚:“这话从何说起?”
孙志刚抬手一指外面:“那些道士,是你干的吧?”
嗯?
这孙志刚是给学敏几个人出头来了?
我点点头,没否认。
孙志刚从兜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摁了几下,将手机重重丢在我面前。
“你自己看!”
我定睛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学敏几人被打的照片,这些照片是我亲手拍的,我当然知道。
只不过,照片上的题目,让我差点笑出声。
“五大观掌门讹钱不成,惨遭毒打”
“恶道士街头行凶,遭正义人士反击”
“光天化日,道士竟伸出咸猪手!”
……
我连着翻了好几个界面,每一幅照片的标题都不一样,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我猜,这应该是虞澜干的。
我强压住笑意,严肃道:“看完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两手一摊:“如果您想兴师问罪,那应该先去问问学敏。”
“你这人怎么没有大局观呢?”孙志刚反问道:“有什么事不能私自解决吗?非要闹得满城风雨!”
好家伙,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脸上依然挂着笑意,只是字里行间少了几分客气:“学敏他们明目张胆的敛财,被我收拾了一顿以后,反倒成了我不懂大局观了,依您的意思,大家都袖手旁观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