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醒来,已是天光大作,虞澜在旁边靠着背包睡的酣甜,柳无垢也回归了神位,我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昨晚看见的那些人,已经变成一摊灰烬。
我轻轻推了一下虞澜,虞澜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她警惕的看着四周,看样子昨晚也给她留下点阴影。
半晌,虞澜才缓过来,揉揉肩膀,轻声地嘟囔道:“又酸又疼。”
我身上也不轻松,嗓子也肿了,但好在结果还算让人满意,仔细想想,昨晚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师爷所交代的事儿,这群枉死的人,也确实可怜。
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心想,天下的冤魂枉鬼那么多,大多数都去了枉死城,能听经说法走接引大道的,又有几人?
但转念一想,这不就是我的责任吗?多救一个算一个,今天的事儿,还要接着干!
想到这,我浑身精力满满,起身说道:“德明巷结束了,花柳巷的事儿,可还没干呢。”
虞澜坐在地下,一脸享受的晒着阳光的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转头,眯着眼问道:“你不觉得这阵有些奇怪吗?”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疑惑地看着她,说道:“你指的是?”
虞澜说道:“这阵的邪魔歪道,怎么这么多?”
这个问题,我之前确实想过,我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句至今为止。我都觉得有哲理的话。
“有阳光就必然有黑暗,有道士了,有点鬼不也正常吗?”
虞澜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行吧,那祝愿我们都能降服黑暗。”
又一次来到花柳巷,我俩盯着花柳巷,久久未说话,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轻声问道:“你之前说,群里跟你说的是,这地方吃人,对吧?”
虞澜不解地点点头,说道:“是啊,你问这个干嘛?”
我缓缓地说道:“花柳巷和明德巷的事儿,会不会有联系?”
我继续说道:“花柳巷吃人,明德巷出现人头花,做这事儿的人,会不会是一个人?”
虞澜蹙眉,说道:“好像有点关联,但好像没什么实际证据吧?”
我想了一下,说道:“你昨天的洗冤粉给我点。”
虞澜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
我拿着洗冤粉,直接撒在墙面上,过了几分钟,墙面上丝毫没有变化,我又撒在地面上,地面又一次出现了不规则的红色条纹。
我看看虞澜,故作神秘地说道:“看出什么了?”
虞澜盯着地面,缓缓地说道:“地下有东西。”
我嘿嘿一笑,说道:“乖,真聪明。”
“滚!”
虞澜负责把风,我抡起伸缩锹就开始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越挖我后背越凉,到后来,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抖。
虞澜在巷子口,突然猛的助跑,一脚直接踹在我身上,直接给我踹坑里去了。
半天我爬上来,我压着火问道:“你有病啊?”
虞澜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看你抖嘛,我以为你挖着电线触电了呢。”
但也正是虞澜这一脚,踹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我刚才大头朝下,直接一头给土坑撞了个洞,这彻骨的寒气似乎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傻娘们儿,拍拍头上的土,接着往下面挖,彻骨的寒意终于让我放弃了。
我爬出土坑,说道:“不行,太冷了,歇会。”
我随处一瞥,却看见下面有两只豆绿色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吓得我直接窜了起来。
这眼睛,我到死也不会忘。
那是黄皮子的眼睛!
不管现在会多少东西,黄皮子给我留下的阴影绝对影响我一生,我看见这种东西,本能的害怕。
虞澜走了过来,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一惊一乍的干啥?”
我小声地说道:“你这有没有克黄鼠狼的药?”
虞澜翻翻包,说道:“没有,但我知道咋弄。”
“咋弄?”
“鹅尿。”
我感觉她逗我玩一样,我又问道:“大姐,你别逗我啊,鹅尿?鹅有尿吗?”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怎么没有?就是吧,你得费点力气。”
说完,虞澜一脸坏笑的说道:“你吧,去捡点鹅粪,回来蒸馏一下,就是鹅尿了。”
我反复确认了三次,最终选择相信她。
我之所以执着去弄克黄皮子的药,是因为我觉得刚才那个眼神我太熟悉了,而且这里凉的要命,我总感觉和黄皮子有关系。
下午去了鹅场,我苦心巴力的弄来一大袋子鹅粪,放在蒸馏器里开始弄。鹅粪在热气的加持下,臭的让人心慌,我捏着鼻子把蒸馏出的鹅尿放进瓶子里,终于大功告成。
再次回到花柳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诡异的是,下午挖开的坑,居然被莫名的填平了,这里绝对算不上繁华地段,不会有人关注到这里,而且,填的像没人挖过一样。
虞澜也露出狐疑的表情,我俩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以后,虞澜从包里拿出一块黑色的东西,用火点着后,一股奇异的香味飘了出来。
虞澜小声地说道:“燃烧犀香,可见鬼神。”
犀牛香这个东西,极其珍贵,好多中药铺都当成传家宝,虞澜也是够大方的了,说烧就烧。
古人诚不欺我,这东西真的有用,一阵阵戏曲声传来,找了一圈,发现是地下,果然,这地下里有门道!
虞澜侧耳凝神听着,说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唱的是游园惊梦?”
戏曲这玩意我是不懂,但这唱腔听的人不寒而栗,想想花柳巷曾经发生的事儿,是谁在唱这游园惊梦,不言而喻。
突然,感觉周围环境在变化,唱腔声变得越来越清晰,远处的黑暗,凭空出现一张大幕,唰的一下就拉开了。
台上的姑娘画着脸谱,身段妖娆的唱着戏,下面的看客无不鼓掌。
这时,虞澜在我旁边小声地说道:“还有一句话,我给忘了,犀香燃尽,可通鬼神。”
我瞪着眼睛看着虞澜,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虞澜有些窘迫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给这事忘了。”
我心里都快哭了,咱俩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来这地方,那不是妥妥的作死啊!
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台上的唱旦突然把目光放在我身上,随后便接着开始咿咿呀呀的唱着。
我见对方无所作为,摸摸胸口,还好,虚惊。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极其妖娆的姑娘,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道:“官人来这寻欢,怎么还带着夫人,岂不是不能尽兴了?”
这略带娇嗔的语气,带着足足的暧昧,一声软媚入骨的声音,让我感觉自己是个风流的公子哥。
虞澜照着我后腰使劲捏了我一把,咬着压根说道:“别忘了你在哪!”
我努力让脑子保持清醒,可一看见这姑娘,马上就开始发飘,姑娘口呵气如兰,眼神媚如游丝,看的我浑身燥热。
我努力告诉自己,这地方不是人呆的,得想办法跑!
这时候,这姑娘转变了进攻对象,对着虞澜说道:“花柳巷这地方,可是人间桃园,莫说你是姑娘身,就是神仙来了,也要脱层筋骨。”
说完,她便咯咯咯的娇笑了起来。
虞澜的眼神不对,神情模样突然就变得很呆,我看准了虞澜的手,趁姑娘不注意一把掐在虞澜虎口上。当下,虞澜嗷的一声回过神来,和她一起回过神的,还有台下的看客和台上的唱旦……
这下,所有人死死的盯着我俩,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特别是台上的唱旦,被人恶意打断了表演,不管是人是鬼,我这样的举动,简直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虞澜一脸惊恐的看着我,反而是我面前的姑娘,显得格外的淡定。
这姑娘用闽南方言娇声说道:“哦呦,莫要动怒哦,这官人是在喝彩喏。”
这姑娘突如其来的解围,让我对她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我想知道,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