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澜接过纸条,缓声念着:“今日,陈铭欠下虞家房租钱,人工钱,本人承诺,一年之内,偿还清算。“
虞澜单手挥动着纸条,不接地说道:“空着的是让我填?“
我缓缓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宅子什么行情,也不知道雇这些人要多少钱,就留给你自己填啦。“
虞澜侧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神经病“
说着,就要把这纸条撕了。
我一把拦住,认真地说道:“你要是撕了,我马上就把师父们接走。”
虞澜停下动作,撇撇嘴说道:“有必要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很有必要,我欠你太多了,我还不起,这个你必须要。”
虞澜白了我一眼,说道:“还不起就不还,我也没找你要”
“师傅说了,欠了别人的因果,下辈子要当年做马的还人家”我缓缓地说道。
虞澜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行行行,为了你下辈子不做牛马,我要了还不行吗?”
我没出声,眼睛看着虞澜,手指了指纸条。
虞澜拿着纸条,挠挠头,一副犯愁的样子,半晌,才慢悠悠的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上去。
虞澜举着纸条,说道:“五千,亲情价。”
这些东西到底多少钱,我确实没数,但只要给了些,我就能落个心理踏实。
师傅们终于又有个可以安身的地方,也终于不用跟我在小破屋里遭罪了,虞家又尽心尽力地给安排了一大堆家居用品,再加上又有这么多人照顾他们,我心里也好受不少。
虽然对虞家有亏欠,但好歹对师傅有个交代。
哎,人这一辈子啊,就是个不断还债的过程。
临走前,师傅似乎有无尽的嘱托,而我对师傅也同样放心不下。
在安顿好师傅以后,我的后背轻松了不少,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去河南,二是去张掖。
我和虞澜商量了一下后,决定直奔河南。
没选择张掖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花皮狗家出的是邪事儿,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不能再等了,二是去张掖路途遥远,而且不一定能马上找到冰心首乌。
于我而言,现在的时间,比命金贵。
出发前,柳无垢十分不放心的反复叮嘱我,和我说完又和虞澜说。
虞澜无奈地说道:“我的好姐姐,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俩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了,放心吧。”
“此去一行,山高水远,遇事切勿冲动……”柳无垢还在不放心的叮嘱。
虞澜抓起我的胳膊,撒腿就跑,回头还不忘了冲柳无垢做了个鬼脸。
身后的花皮狗,成了虞澜御用的衣服架,硬生生被虞澜逼着背起硕大的背包,我都怕这包给他腰压折了。
火车一路摇摇晃晃,一路出了嘉峪关,摇摇晃晃的到了河南。
河南,古称中原,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不折不扣的古都,而无数的武侠小说之中,更是以此为发源地。
花皮狗站在火车站门前,闭着眼睛长长的吸了口气,说道:“烩饼味儿!”
我只觉得一股燥热扑面而来,我仔细的嗅着,说道:“哪有什么烩饼味儿啊。”
虞澜白了他一眼,调皮地说道:“狗能闻见人闻不到的东西。”
花皮狗不管虞澜,依旧一脸的陶醉,半晌,吭哧瘪肚的憋出来一句:“乡愁,是一碗儿香香的烩饼,我在这头,饼在那头。”
也是在今天,花皮狗破天荒的请我们吃了顿饭。
到了饭店,花皮狗鬼鬼祟祟的数着身上的钱,大手一挥,三碗胡辣汤,三碗烩饼。
好家伙,那架势就好像他买了几个楼盘一样。
一边吃饭,一边和花皮狗聊起了他二叔的事儿。
花皮狗被烩饼塞的都快说不出话了,含含糊糊地说道:“我二叔这事啊,邪门。”
我感觉他是吃烩饼给自己脑子噎坏了,不邪门我来干啥啊?
花皮狗放下勺子,猛灌了几口水,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悠悠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二叔之前从来不沾赌。”
我也停下嘴上的动作,不解地问道:“你二叔从来不赌博,那是怎么碰上这事的啊?”
花皮狗仰头剔着牙,轻吐了记下食物残渣,说道:“我二叔钓鱼。”
钓鱼跟赌博有啥关系?
花皮狗继续说道:“我二叔家在高岭子,这地方水流特少,还经常闹旱灾,那地方也压根没有渔民。我二叔当初跟城里的老板,学上了钓鱼,不过吧,他更喜欢夜钓,哎呀,就是大晚上出去钓鱼。”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你等会儿,水流少,鱼肯定更少啊,你二叔钓的哪门子鱼?”
花皮狗一拍大腿,说道:“邪就邪在这了!你看那地方水源少,可就有一条河,鱼多的让人发指,一下雨直往外蹦,这鱼不光多,还又大又肥。”
花皮狗一脸深沉地说道:“孤以为,此河有问题。”
虞澜慢悠悠地说道:“孤你奶奶,说正事。”
虞澜慢慢也和花皮狗熟络起来,互损几句也无伤大雅。
花皮狗把头探了过来,神秘地说道:“我老家人都说,我二叔钓着鬼了!”
我一听就笑了,说道:“你当鬼是鱼呢?还能钓出来。”
花皮狗前前后后说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没多少,还是等着直接看吧。吃完饭后,花皮狗豪爽的拿出一把毛票留给老板后,带着我俩直奔他家。
高岭子实际上是一个县级单位,离河南市里不远,坐城际公交就能到。
我们刚走到花皮狗家的小区附近,旁边就有人上来主动打招呼。
“呀!拴柱回来啦!”
身后一个体型肥硕的大妈兴奋地喊道,花皮狗嘿嘿一笑,有些窘迫的看着我,说道:“算命的说我命格弱,我妈想给我拴住了,就起这么个名。”
这大妈左手挎着菜篮子,走起路来,篮子和身上的肥肉一起摇摆着,她走了过来,神秘地说道:“拴柱啊,我可告诉你啊,离你二叔远点。”
说完,大妈还警惕的看着我和虞澜,声音压的更低了,但我依然能隐约听见一些。
这大妈半捂着嘴,神神秘秘地说道:“你二叔钓出来的是个淹死鬼,正到处索命呢!”
好家伙,这会儿就变成淹死鬼了,吃瓜群众的力量真不是盖的。
花皮狗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啊?”
这大妈似乎对我的防备心特别强,突然把眼睛斜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我。
花皮狗拍拍她,说道:“没事,这是我朋友。”
大妈手上如同指点江山一般,声音也升高不少,言语之中甚至有些骄傲。
她高昂的语调,配上横飞的涂抹,直接讲起她自己的功绩:“还我怎么知道?这高人可是我给请来的,冲我面子,给你二婶剩下不少钱呢!”
这么说,这地方已经有道士了?
这事如果有人管了,那就不对劲了,玄门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不能呛行。
无论多大的事,这条红线都不能碰,不为别的,得为苦主负责。换句话说,这事人家做一半了,我非要插一手,万一干不明白,坑的是苦主。
我和虞澜当初算是同行斗法,和这种是两码事。
我把眼光投向了花皮狗,花皮狗也是一脸懵逼,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事。
·我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大娘,您是说,您请的高人说,钓到淹死鬼了?”
这大妈神秘地说道:“可不,淹死鬼!”
好家伙,这话说的就外行。
本来我觉得,要是真有能人,我就上去学习了,可听这大妈一说,这他妈也不像个正经道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