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凝神望着虞澜,火气被慢慢压了下来。
我不怪她不理解,我忽略了一件事——她是个女孩子,她与生俱来就有母性。
母性可以跨越种族,甚至是物种。
让她眼睁睁看见一个幼小的生命被摔死,这对于母性而言,是一种凌迟。
我叹了口气:“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虞澜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沉默了片刻,虞澜轻声说道:“有他存在,你肯定为难。把他,扔掉吧。”
“好。”
是夜,虞澜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后座上放着那个怪胎。
我俩把车开到郊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那怪胎轻轻放在树下。
开车,扔掉孩子,返程。
这一切,似乎是那么理所应当。
相比于悲伤,我更多是被自责和内疚占据。
我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亲手将一个婴儿抛弃,甚至是把他送上绝路。
然而,现实和理想从来都是死敌,两方永远不死不休。
我一面说着自己是个好人,一面将一个生命置于死地。
虽说我对这婴儿充满憎恶,但良心上依然十分煎熬。
我甚至无法评价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好人?
可我真的没办法,我没有能力把这个怪胎养大,更不允许因为他的存在,而败坏了清风观的名声。
回去的路上,我兀自安慰自己:忍一忍吧,过几天自然就忘了。
这一夜,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孩子的脸,还有那个婴儿的啼哭,吵得我一夜未能合眼。
临近天亮的时候,我不断安慰自己:再忍一忍。
次日,我无精打采地拉开卷帘门,门前的襁褓让我所有的困倦都消失了。
昨天被扔掉的怪胎,今天又出现在我门前!
我明明内心充满了内疚,但看见它出现的时候,我顿时怒不可遏。
妈的,肯定是黄天鹤!
可我四下望去,周遭去看不见黄天鹤的影子。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包裹,黄天鹤是铁了心的恶心我!
我单手抄起襁褓,作势还要往外仍,但碍于是白天,想想还是作罢。
只能把他先抱回屋里。
虞澜从柜台走了出来,看到我手里的襁褓时,她也陷入了沉默。
“怎么又回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虞澜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话是这么问,但她却没走过来,只是遥遥地望着。
我看着虞澜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略带嫌弃的眼神,我知道,她也不好过。
自从昨天黄天鹤出现以后,虞澜极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表现的那么生硬。
可眼神是藏不住的,她对整件事都呈现一种近乎本能排斥。
那件事就像是一根刺,又一次扎穿了我的生活。
当然,我不怪她。
如果是我,我也很难接受。
我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晚上我再去一次。”
傍晚时分,我带着怪胎,孤身一人走了出去。
这次,我先买了个铁桶,又去河边挖了点淤泥,这才走向郊区。
到了郊外,我徒手挖出一个土坑,把铁皮桶塞了进去,又把怪胎放了进去,最后用淤泥把桶顶封死。
我就像一个杀人犯一样,用了近乎活埋的方式,亲手将他扼杀。
可当我做完这一切,心里又莫名的轻松。
铁桶隔阴阳,淤泥能扰乱气味。
我就不信黄天鹤这次还能找到他!
结果,第二天开门,情况和昨日无异,这襁褓居然又一次出现在我门口!
黄天鹤还真有点本事,都已经到这地步了,还能找到?
我他妈就不信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