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声道:“这些还未出生就被断了性命的小鬼,生前无福无报,死后地府不收,没亲人挂念,更进不了轮回,就只能在枉死的地方当个怨鬼,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一辈子飘来飘去的,可怜的很。”
我这么一说,花皮狗一愣,诧异道:“阴曹地府都不收他们?”
我摇摇头说道:“不收。”
花皮狗嗷的一嗓子,对着我撕心裂肺道:“老板,他们真的是太可怜了,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他这么一喊,我反倒有些无语。我要不是为了帮他们这帮冤死的小鬼,我好端端的干嘛要站起来?
于是,我微微一叹气道:“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我身为道士,虽然不能为他们承受生前遭遇的痛苦,好歹能够在他们死后为他们诵经超度,为他们消消怨气,增添福报,争取送他们一程,这是无上功德。但我还是奇怪一件事情……”
见我犹豫,虞澜和花皮狗看向我。
虞澜问道:“你还奇怪什么?”
我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按道理来讲,全国目前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女性可太多了,这么正常的事情,也没见哪个医院像这里似的闹腾个不停。又是活人跳楼,又是护士见鬼的,这有悖常理。”
花皮狗“咦”了一声,问道:“会不会是因为这里重男轻女,死去的女婴太多,所以医院阴气太重了?”
“那按照你这么说,鬼祟作乱,还得分性别了?”我摇摇头说道:“不会,医院妇科虽然杀戮中、阴气重,但每天也有新生儿出生,恒定阴阳秩序,所以不存在性别的问题。”
虞澜撑着下巴看我疑惑道:“那会不会是有别的隐情?”
当下,我和虞澜一同看向给予情报的花皮狗。
见状,花皮狗连连摇头,顺便拍着胸脯肯定道:“这绝对是准确消息,我朋友的老姨之前在那上班,因为这事儿工作都辞了,这消息不能有假。”
见花皮狗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虽然他这个人看似不靠谱,实际还是很有用的,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随便造假,毕竟我亲身感受到了医院那散不去的浓郁鬼气。
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呢?
想了想,我看向虞澜说道:“我现在要去医院。”
听我这样讲,虞澜眼睛一亮,她连忙站起来说道:“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我帮你打下手!”
说完,我们两个立刻动身,只留下花皮狗一个人坐在那,为那些惨死的生命唉声叹气。
这一路我们走的很急,只想在医院挑个合适的地方踩踩点,好为鬼娃娃们做超度。却不想我还没到医院大门口,就被人迎面堵了个正着。
我抬眼看去,发现堵我去路的正是昨晚赶我走的打更人。
竟然是他!
我以为他是为了昨晚的事儿而来,毕竟我的钱包没有真的丢在医院,我正要同他打声招呼,顺便解释下我钱包没丢的事,却不想他怒气冲冲,一把拽着我的衣领把我怼到了无人角落去。
他这么一下子,反倒是给我弄懵了。
我跟他无冤无仇的,他这是什么意思?
猝不及防的我,被他用蛮力控制着,此刻我稍显被动,但头脑却有些清明。
正好给我个探你路子的机会!
我瞬间转换身形,脚步腾挪,用另一只好使的胳膊上发力,一把反扣在他的手腕上,强收着劲儿质问道:“大哥,我没惹你吧?大白天的你堵我的道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这一下,名为“鸳鸯锁”,但凡有点武术底子的都能破开,可这男人却疼的脸色通红,毫无反抗之力这个状态,分明就是个普通人。
虞澜怕对方跟我起冲突,伤了我,她在一边急的不行,扯着汉子的胳膊大喊道:“喂,你赶紧松开他,没看到他是个病人吗?”
兴许是虞澜这一嗓子起到了作用,也兴许是他吃不住我手上的力气,汉子看了眼我的胳膊,随后重重的推了我一把。见我踉跄的站稳身子,他气冲冲道:“病人个屁,你个杂碎!”
这下,我也有些翻脸了。
好家伙,我还没追问你到底是什么路子,你上来就对我一顿开骂。我跟你无冤无仇无过节,你跟我动手还怪我不长眼了?
好好好,我今天好好会会你,看看你跟医院这帮枉死的小鬼们究竟有什么关系,竟然会让他们这么怕你!
为了方便套话,顺势,我极不耐烦的扯了扯被他抓皱的衣领,冷着脸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挡了我的路不说,还在这指着我一顿臭骂。兄弟,你好歹也是这家医院的员工,你们医院就这样对待患者啊?连个理由都没有,上来就骂我,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说着,我抬手指着医院的方向冷哼道:“我不跟你骂大街,你今天不把这件事情跟我说明白,给我个交代,瞧见那边了吗?要么你让医院给我个说法,要么,咱们派出所见!”
“你还有脸说自己是患者?”汉子面色通红的指着我骂道:“你别他妈装了,我知道你是干嘛的,我也知道你想要干嘛。但我就是不明白了,他们好端端的在那待着啥也不祸害,怎么就招惹你们这帮狗日的跑来动手呢!你妈的,你还有没有人性!”
他这一声极大,震得我耳朵有些发麻。我正要骂他大白天发什么疯,但一脸横肉的汉子气的浑身颤抖,面色通红的像是要哭了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
我从头到尾也没打他一下,骂他一句吧!
他委屈个屁?
我冷笑道:“什么他们你们的,我听不懂,要么你把话好好说,要么赶紧给我滚蛋。”
一边的虞澜生怕汉子动手,她分外紧张的挡在我面前,但看对方这副德行,我也懒得跟他动手。
于是我把虞澜扯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说道:“你这人真有意思,啰里吧嗦说了一堆废话,我一句都没听懂。我就想问问你,我不是患者我是干嘛的,我胳膊没伤我往医院跑,有病啊?”
“好好好,你装,你还装,我他妈让你装!”汉子气的面红耳赤的,恶狠狠的盯着我。但下一秒,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忙脚乱的翻弄自己衣服上的所有口袋。
他一边找一边嘟囔道:“你是干什么的,我今天让你好好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权当今天的事儿莫名其妙,权当这汉子大白天发疯。见他在那跟找虱子似的摸遍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口袋,我懒得跟他继续浪费时间,拉着虞澜绕过他准备离开。
然而汉子高声道:“找到了!”
于是他在身后嚷嚷道:“狗日的,给我站住!”
我是真的没了耐心,转身骂道:“你他妈还有完没……”
然而我的下半句话还没有骂完,只见一张张黄纸被汉子扔在半空中,天女散花似的在我面前落了下来。
卧槽?
我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弯下腰从地上捡了张黄纸,看着上面描绘的图案。
沉默了片刻,我盯着汉子问道:“这东西,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汉子推搡了我一把,恨恨道:“还他妈装,这玩意,不是你昨晚带来的吗!”
“你放屁!”虞澜骂道:“你别含血喷人啊,什么叫我们带去的,这玩意我们见都没见过,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啊!”
“再说了。”虞澜盯着黄纸嘟囔道:“就算是东西是我们带来的,又能怎样?它又不害人,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谁料汉子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它们是不害人,但是它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