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这么问,扎纸匠倒是满脸地不在意:“是啊,他是造石像的,我是做纸人的,都是把死物变成活物,还算是半个同行哩。”
“再说了,我看那石匠人好,教给他我放心。”
我看着面前这个犟种,没由来的笑了笑,果然,内心简单的人,他看见的世界就很简单。
吾心即是世界,无量天尊。
“咱们今天回北方。”我坚定地说道。
扎纸匠看了看院子外面:“那这些纸人怎么办?”
我回头看着虞澜:“让乞丐在这先看着吧?”
虞澜想了想:“也行,反正他也没地方去,让他现在这住着吧。”
“好,买机票吧。”我抿着嘴,低声说道:“买最近的一班。”
扎纸匠伸出厚重地手掌,挡在我和虞澜中间:“师傅把我派来,是帮助你的。”
“傻兄弟,火烧眉毛了。”我一手扶着扎纸匠肩膀:“家要是没了,那就是什么都没了。”
“可是你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我笑了笑:“我可以做很多,如果什么都做不了,我还可以死在道观门前。”
“听他的吧。”虞澜轻声说道:“如果现在不让他回去,他在赣都能憋屈死,不管怎么样,让他回去看看吧。”
扎纸匠听完,皱着眉头看看我:“那我回屋等你们。”
说完,扎纸匠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最近的一班飞机是下午五点。”虞澜两眼看着手机,嘴上说道:“还要办登机手续,算算时间,现在就应该出发了。”
“我去找乞丐。”
说完,我大步走了出去。
乞丐很听话地坐在屋里,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愣是没出门。
见我进来了,乞丐连忙站起来:“你们结束啦?”
我点点头,坐在乞丐的床上:“拜托你一件事。”
“咋这么客气呢?有啥事就直说。”乞丐特别爽快地笑道。
“我要回北方。”
“啊。”乞丐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现在。”
“啊?”乞丐惊呼道:“这么着急?”
我点点头:“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马上赶回去,你这一段时间就住在这,如果没有特殊的事儿,你别离开院子。厨房里的粮食,最少够吃两个月的。”
“好好好。”乞丐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院子里的纸人,我一会收起来,你千万不要碰。”
乞丐嘿嘿一笑:“我看着都瘆得慌,我可不敢碰。”
“有事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说完,我转身大步出了门,而虞澜已经背着双肩包在院子里等我。
虞澜把背包递给我:“我给你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你随身的法器,你看一下。”
“不用看了。”我一把抄起背包,转身抱起纸人,将其锁在没人住的房间里。
这时,扎纸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连多余的背包都没拿。
“走吧。”我轻声说道:“哎?谢诗雯呢?”
“包里。”扎纸匠晃了晃手上袋子。
我嘴角扯起一抹轻笑,扎纸匠这是又把谢诗雯的纸做之身拆开了。
果然,这世间的法术,有趣的很。
虞澜大步拉开车门,把几个背包塞进了后备箱,我们几人鱼贯而入,随着一声油门轰鸣,车子从院子里飞速蹿了出去,直奔机场。
这是我这辈子头一次坐飞机,扎纸匠更是一脸发蒙,还好有虞澜在,换登机牌之类的事儿,全由虞澜一手操办,倒是还算顺利。
只是在过安检的时候,检测出扎纸匠背包里的竹条和黄表纸,扎纸匠以手艺人的身份搪塞过去,而我则用道士证来证明身份,否则身上的法器还真不好说。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终于在五点前登上飞机,看着我心神不宁的样子,虞澜一直在安慰我。然而,这种恐惧感只有自己能懂,哪怕是最贴心的爱人,也没办法感同身受。
这种恐惧感,与恶鬼所带来的恐惧不尽相同,往常所见诸鬼,是我精神的上的恐惧,但终有克敌之法,而眼前的恐惧则像是藤蔓,悄无声息地顺着心底一点点延伸,直至把我全部包围,最后令我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