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我从地上重新捡起匕首,在手里掂了掂:“干脆死了,一了百了。你就当成全我了,别再让我遭罪了!”
玄虎搓了搓脸,看了眼师傅,又把目光转向我:“富贵人家喜长寿,穷苦人家盼解脱。”
“哎。”玄虎叹了口气,转身坐到师傅旁:“苦啊。”
“外面的黑暗,真的把你心里的光磨灭了?”
师傅的语气平静的有些怪异,我完全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呵”,我不自觉地冷笑一声:“磨的一点都不剩。我既不是超人,也不是铁金刚,我也怕疼。只是之前有那口气撑着,多疼都能忍,现在,这口气已经散了,别人碰我一下,我都觉得疼!”
“你过来。”
不等玄虎说话,师傅用手拄着额头,对着我摆摆手。
见我没动,师傅语气又加重几分:“听我把话说完,要死也来得及。”
玄虎皱眉看着我,对着我又使了个眼神,大步朝我走过来,一把拽住我衣服,把我直接丢在师傅面前。
我一个趔趄没站稳,顺势跪在师傅脚下,我盯着师傅的十方鞋,低声说道:“您说,我听。”
师傅依旧拄着额头,眼睛并未看我:“第一,我是受人所托,把你送到这,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我突然想起我之前看见的那封信,回应道:“是廖婆。”
“不是,这人连廖婆也不认识。”师傅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嗯?”我声调不禁有些提高:“廖婆都不认识,就敢把我送来?”
师傅话锋一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在出生的时候,已经算出你命里有数不清的坎儿,但是你只要熬过去,你就是顶天立地的人物。”
我苦笑一声,看看满身灰尘地我:“您看我像顶天立地的人物吗?”
如今,我已不可避免地陷入到自我否定当中,眼前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是好是坏,我只觉得自己废物到了极致,这个世界,没有比我更失败的人。
师傅摇摇头:“成龙者,皆是韬光养晦之人。”
我鼻腔里喷出一声闷吭,没说话。
“你不信?”师傅反问道。
“嗨!”我抬头望着师傅:“自从咱道观出了事,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生觉,稍有点风吹草动,我都觉得天要塌了,我真的过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还有,我把清风观弄成这样,我对任何人都有愧疚,我都快被这内疚折磨死了。退一万步讲,咱们非亲非故,你养我一场,已是天恩,我没脸在清风观待下去了。至于您说我能成大事,我也只当是听个乐呵。”
其实,我对师傅这句话,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直到前几天,灵根被黄天鹤毁了,我才开始质疑这件事,我甚至怀疑,师傅是用这句话当成鼓励我的一种方式。
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固然是好的,不过,让一个活下去都困难的人,怎么相信这句话?
这就好像,我告诉一个快饿死的乞丐,你以后一定能成千万富翁,他死都不会信。
“听你这意思,你压根就不信,是吧?”
师傅似乎看穿我的心思,轻飘飘地问道。
我没避讳,用力点点头:“我没办法信。”
“那,你信不信三清?”
“信。”
师傅的突然发问,激起了我长久以来的本能,脱口而出地回答了一句。况且,道法确实无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么可能不信?
师傅点点头,双手拄着膝盖站了起来:“人各有志,不强求。”
玄虎一咂摸牙花子:“你这时候装什么大度,你……”
师傅摆手一抬,把玄虎的话挡了下来,如炬般的目光定在我身上:“最后就给你测个字吧,是去是留,你自行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