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孙志刚看着人稀稀拉拉的香客,又看看高丘山的建筑,轻声道:“高丘山被你打理的不错。”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感,听不出贬损还是褒奖。
转过头,孙志刚看着我:“你让我看什么?”
我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该掀锅了。
我两手一抱拳,恭敬地说道:“学敏道长率领高丘山诸位弟子,禳定齐老板灾祸,助齐老板平稳渡过三伤劫。前几日,齐老板特花费重金百万,捐与高丘山。学敏道长不忍收下如此巨款,便单塑一间齐氏祠堂,以答谢意。今日正是祠堂封顶的日子,特请孙会长前来见证,若是能赐下一副题文墨宝,那更是不胜感激。”
眼下,我把学敏和孙志刚都重新贴上标签,一个是行侠仗义,为民解忧;一个豪掷千金,知恩报恩。
他俩绝对不会否认这件事,我甚至可以用脑袋保证,他俩此刻在心里都会对我感恩戴德。
毕竟,就这个年月,谁不愿意往自己脸上贴点金?
而这件事最为精妙之处,就在于其实所有事都是假的,可凑在一起,偏偏是真的。
此话一出,孙志刚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把目光转向学敏。
“祠堂在哪?”
学敏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两手往前一探:“您请。”
孙志刚也没客气,大步流星地就走了出去,而我则不动声色地拽了学敏一下。
孙志刚和齐老板在前面走着,我和学敏在后面跟着。
我故意拉开些距离,低声道:“我可丑话说前头,我嘴皮子磨破了,齐老板才勉强同意不追究你,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怨气,一会他说话不好听,你可不能翻脸,毕竟是咱有错在先。”
“孙志刚今天在这,他说一句话,胜过你打一百句广告。今天是你高丘山恢复名誉的大日子,你可别犯糊涂!”
说着,我用力怼了怼学敏的手。
学敏半低下头,等再抬起头的时候,眼角已经微微泛红。
“我、我没想到你能这么帮我。”
我不知道学敏是不是演戏,话没说几句,他竟已有些哽咽。
说着,学敏看向齐老板的背影:“你能不计前嫌,处处帮我说好话,我感激不尽,我苦苦追寻的东西,也被你送到我手上,或许你说的对,人还是应该走正道。”
我忍住窃喜,低声道:“咱俩既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肯定全心全意帮你,别的先不说,先带着他们去祠堂。”
学敏重重点点头,便大步追了上去。
我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走,一座金光灿灿的亭房出现在我视线中。
这亭房位列正殿左后方,粗略一看,至少上百平。
房子主体被漆成黄棕两色,八根朱红色的大柱子雕龙画栋,像是威风凛凛的武士一样,位列在门前。
檀木色的门窗上用镂空技法雕刻的出透气孔,房檐上金色和绿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门梁前,悬着一块大匾,以草书之姿写下四个大字:齐氏宗祠。
整栋建筑立在这,显得十分辉煌,但又古朴庄重,并无突兀之感。
齐老板站在门前,呆呆地看着这座建筑,满眼都是震惊。
或许,齐老板见过世间万物,可唯独没见过自家祖祠出现在道观里的样子。
况且,这道观还是名震中原的五大观之一。
学敏赶紧迎上前,满脸堆着笑意:“齐总,您看看,还满意吗?”
齐老板回过神,喃喃道:“满意,太满意了。”
学敏趁机顺着杆往上爬:“那咱们就挑个黄道吉日,把列祖列宗都请进来,贫道每日诵经说法,佑护仙骨无忧。”
不等齐老板回应,孙志刚先行说道:“这祠堂,做的可真够气派的。”
“五大观不是公墓,这么堂而皇之地把私人祠堂立在这,是不是太招摇了?”
我和学敏,还有齐老板,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因为,我们听出来齐老板隐隐有些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