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渚睁开眼,就看到清月的脸,昏黄的烛光下,映出绝美的轮廓,他想伸手触碰心里唯一的神明,却被清月粗暴按倒,只听他冷冷的对一旁说道:“他醒了。”
林间醉扶着树枝做的拐杖,艰难的上前跟他交涉:“你还记得我吗?”
“林姑娘。”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处好似祭台的地方,“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
“你还记得一昏迷前的事情吗。”
“我····”他揉着脑袋想了一会,“我那天追查出城,来到跑泉山,后来在山上遇到一个猎户,在后来我好像记不得了。”
“他应该没事吧?”林间醉问着旁边的清月。
“灵体已经脱离过身体一次,很容易脱离第二次。”一边的云合接过话题,“婷芳不是修行者,理论上修行到一定程度,直接就可以摄灵,要是碰上那样的高手他就没了。不过这世间也没有几个这样的修行者。”
云合不是一个好学且博闻多识的人,唯一能记住这点,是因为清月也是这样的体质。正常人的是有心魂的,心魂和身体无法分割,但他们这种人心魂不在一处,魂和自身的灵气在一起,就算离体,心火不灭,身体还会继续活着,等魂灵回来,还可以继续活着。为了清月学的安魂咒,居然用在这个家伙身上。
这种人万中无一,云合是不相信这么巧就遇到凌云渚。
宋一刀进来看看情况,感觉他们状态还算稳定,向云合请示:“我们家大人已经回去了,大人交代让殿下早点回宫,以免再生枝节。”
云合心事重重的走在前面,清月没有打扰跟在后面。
略显虚弱的惜剑阁少主,被伙计抬着。奔波了一天一夜的林间醉被善棋和宋一刀搀扶着一起下山。
“昨晚多亏你机智,不然我估计就悬了。”
“害,宋大哥客气了。以后我浪迹江湖还需要宋大哥接济呀。”
“好说,好说。”两句话就让宋一刀回想起她顺干爬的性格,生怕她一时又想起些什么自己难以左右的事。
云合让凌云渚在住处修养,林间醉也央求着回家放松两天,云合让善棋送她,最后只有他和清月一起回宫。
他脸上挂着少有的严肃慎重,让清月格外在意。回宫时,天已蒙蒙亮。不知怎么得就被清月带到无争师兄的住处。
为了方便,无争住在御医的药园子里,一闻到药味儿云合就脑门疼,嘴里发苦,脚底抹油就想溜,被清月无情的拉回来。
无争用手搭脉,略微沉思了一会,把清月赶出去了。
把云合吓的一哆嗦,小声问:“我不会没时间了吧?”
“不至于,你肯定比皇帝陛下要多活几年,不过你的脉象很奇怪。”
“师兄你别吓我,我这两天过的已经够忐忑了。”
无争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那日在马车上,观你脉象,有些虚浮,觉得你或许是有些操劳,这也没多少时日,今日的脉象却像是身怀六甲。”
云合沉默了一会,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不是吧,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无争捋着自己的胡子思索着:“你最近有没有觉得丹田有一种暖意。”
“说实话,我们昨天晚上去郁泽宫,就有那么一瞬,我觉得小腹有一下特别的跳动。但是你也知道,我们半夜去的,本来就不怎么光明正大,我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就没有在意。”
无争点点头:“你的灵根或许还有救,这个月药吃了吗?”
“初一的吃了,昨天十五,太忙没来得及。”
“先停一下。观察一阵。我看你近来有些劳神,我开些药,你泡泡药浴。”
云合有些欠揍的问道:“我不会真的怀了吧?”
“你是傻了吗?”无争不想跟他多余说些什么,转身去写药单。
刚回到东林苑,皇帝就派人来问,云合也想知道其关于婷芳更多的角度。云合到时,陛下像是刚起,声音还带着似醒未醒的疲惫,屏退左右,只就一个身边的老人,为自己更衣。
“这一夜折腾的怎么样?”
“比我想象的要复杂,这中间还有修行人掺合。”
皇帝的动作略僵硬了一下,似有所思。
“林家的那个小姑娘还好吧,好歹也是你的未婚妻,怎么能让她干这么危险的事?”
云合有些苦涩的笑着:“我能信任的,我能用的人也不多啊。”
“我给你准备的有人,等着你问我要,现在看来你好像没这个打算,不过还是要给的。”皇帝只给身边老奴一个眼神,老宫人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东西。
云合捏在手里,花纹挺复杂,比他写的符咒还难懂,而且还有些质量:“这是什么东西?”
“历代皇帝都有自己的暗部,这是我的,只听我的。我把手符给你,首领有另一半,合在一起暗部就是你的了。”
云合又掂量了一番,问道:“人多吗?”
“不多,百人而已,皆为精锐,千里挑一。”
云合点头就算收下了,老奴在边上小声提醒他要谢恩,云合这才准备做势谢恩。皇帝拦下他,有些无奈的说:“你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
身体是有些疲累,心里却生出些欢喜,出了皇帝的寝殿就把手符给清月保管,转头回床上睡觉。
不知为何,白日里竟做了噩梦。他这一辈子所有的噩梦,都来自那个叫做春空的女人。或许是凌云渚的体质,勾起了他对清月的回忆。
梦醒时,清月就在一旁打坐,云合就问:“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杨大人来找你,我见你未醒,就等着你。”
云合潦草的披了件衣服,准备下床出门,随口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午饭前。”
云合用余光瞥见窗外的晚霞,抬头去看气定神闲的清月,叹了口气,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无可奈何的起身出门去找杨文正。
杨文正等得不耐烦,已经开始派人取了今日的卷宗来审阅,见云合来才将目光从卷宗上抽离。
行过礼后,他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昨晚跟林家小姐随口聊了几句,让我想起些旧事,就又去翻文档,我找到那个图案的出处了。”
折腾一夜,云合都快忘了这茬事,被他一提醒就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这个图案跟赴川有点关系。赴川人大多信俸德教,你看这是德教的图腾。比刺客身上的纹身多了花心部分,具体是何寓意,臣下不知。”
“那…林间醉从赴川来,问他会不会知道一点?”
“此事之中的各种要害由您定夺。”
云合揉揉自己的脑门,总感觉有一种力量,想让去自去赴川,去到母亲的故土。
他忽然又想起郁泽宫的怪事,问道:“我还想向您打听兰贵人的事。”
“兰贵人是陛下乳母所生,太后极为疼爱,自小便入宫,陪伴殿下。殿下青年时微服出游,也曾一起结伴。这些年,虽无独宠,但也与旁人不同。”
寥寥数语,勾起了云合的猜想。师父和老皇帝都说过,当年出游曾一起结伴,如果兰贵人也在,如此兰贵人应该是认识师父的。当年,老皇帝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是兰贵人是应该知道,那师父遇到自己真得是个巧合吗?云合大胆的猜测,兰贵人可能是知道母亲的死讯,想着完成母亲心愿,就悄悄跟师父联系,谋划了一场偶遇。如果这么想的兰贵人对自己到还不错,可郁泽宫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杨文正打断他思考:“下官本不该插手后宫之事,但是卿儿再三嘱咐,对您要知无不言,您所做之事关乎国本。下官做事,但求无愧天地百姓,希望您小心谨慎,莫要行将踏错。”
云合被他话激的有些胸中义愤,慎重应下:“尽我所能吧。”
缓口气又问道:“婷芳带回去审得怎么样?”
“什么都不肯说。”
云合叹口气,看来从她这很难有突破。
“不过,有人已经开始施压了。”
云合微微挑眉,试探的问:“你是说,他背后的人要动了?”转念又一想,“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淑贵妃的侍卫。”
“您册封在即。林姑娘是您的正室,淑贵妃该不会走这一步,怕是有人打着娘娘的名号。”
“看来,我还是要去慈瑞宫走走,婷芳那边还是要拜托您多上心。”
“臣当尽力。”
云合要留他晚饭了,他不肯,云合派人帮他把卷宗带走。
晚膳时说起婷芳的事,云合突然发现,师弟居然还带着婷芳的剑。
“那不是把魔剑吗?”
“拿在我手里似乎没有魔气了。”
云合对他的解释还是感觉不安心:“可是你已经有了两把剑了。”
“师兄,长生剑是你的。”
云合低下头不敢去直视他,长生宫素来没有什么规矩,但是,长生剑代表着传承。在还没有清风的时候,师父已经把这把剑给了自己,长生剑是一把不能杀人的剑,所以清月下山带了两把剑。清月认定了长生剑是他的,便认定了长生宫由他继承,他不敢接这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需要一把趁手的剑。”
云合吱唔着应道:“我知道了,想用就用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