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粗线也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讨饶。
月光清冷，屋内烛光微熏。娃娃问白梓：“我们存活的意义是什么？”
白梓抿唇，思考了好一会才回道：“不知道。”
只见娃娃撑着两腮坐在桌子旁，呆呆地看着烛火，也不知是听了没听。
火红的火苗向上燃着，烛油一层又一层地化开、滴落。晕在烛台上，再从烛台滑下，在桌面上绘出生命的轨迹。
娃娃伸手，指间刺痛，她看着指间的烛油，抖开。
“你看。”娃娃兴奋的指着手中的烛油。
娃娃的手被白梓抓住，紧接着，就被拖着出了门，从水缸里舀了两大勺的水直直倒下，却却不见效果。
白梓从怀里拿出一只手帕，将凝固的烛油轻轻擦去。看着那红红的一小块，默了默，又舀了满满一勺水，将娃娃的手直接按进了勺里。
娃娃见水漫了出来，湿了她的裙脚，她却不生气，只轻轻地笑了出来。
“哼。”白梓自喉间哼了一声，说道：“这么傻，也不知道像谁。”
“反正不像你。”娃娃咕哝。
白梓刚想点头，突然，脑中划过什么，连忙改口道：“不像我像谁？”
“我又不是你孩子！”
“你是我孵出来的！”
“才不是！哼！”
“是！”
“不是！”
……
吵闹间，天空已是泛白。娃娃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困了，去睡觉了。”
白梓咬牙，却拿她无法，只好挥袖找周公撒气去了。
早间，饭桌上氛围和谐。
“诶？木头呢？”大白抖抖自己的长耳朵，奇怪的看着空出来的位置。
木头是穆安的外号，说到这个外号，还是因为穆安给她取了一个“小灰灰”的外号，秉承以牙还牙的精神，她自然回敬了一个外号给他。
这个中关系，也算是错综复杂，不足为他人道也。
再说娃娃闻言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吃她的饭。只听悟尘道：“他走了。”然后一脸正经道：“别看我了，我全说完了。”
“怎么？不强调你的新名字了么？”大白抖了抖灰扑扑的耳朵，语调调侃。娃娃想，那堆灰毛下的表情必定极为有趣，‘真是可惜了。’她想着，眼帘不由垂下。
悟尘心里直哼哼：‘他人都走了，我还要这没用的代号干什么！你们会叫么？哼！’，出口的话却是：“名字只是代号，并不重要。不是么？”大有一副你不说是，我就要记仇一辈子的架势。
大白心想，如今自己只是一只灰兔，势单力薄，不如先是妥协，待她……再……嗯哼，反正也没害处不是么？
于是，她回道：“好吧。”
说罢，继续抱着萝卜啃。“咔嚓咔嚓”地啃的好是开心。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无算问道。
悟尘摇头。
众人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
天气渐凉，因着封闭的生活方式，众人依旧穆安行踪。终于有一天，悟尘背着家当向娃娃他们辞行，既然穆安说会回无生涯，那么他想回无生涯等穆安来找他。
待悟尘挥手告别一众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后，无算也接到了师门的任务，只来的及留下只纸鹤传了句话，就带着些门派精英匆匆下山去了。
“喂，那我们该干嘛？”娃娃一脸无聊的逗弄着大白的耳朵。她起先还会讨饶，到现在就只剩下两只灰耳随着娃娃手指的进攻而一颤一颤的，每颤一下，大白的眼睛就红一分。
白梓最先发现不对，连忙制止道：“再戳她就要脑充血了。”
“！”娃娃这才发现不对，连忙将手收回，“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发现别的兔子也有这种情况？”
“别的兔子会说人话么？”白梓反问。
“不会。”
“别的兔子会这么机灵么？”白梓循循善诱。
“不是都是那样的么？”
娃娃疑惑的摸头，“大部分的兔子比她笨？”说着手指向一脸呆滞的大白，又问道：“或者说有比她更笨的兔子？”
“白梓沉默许久，终于脑子里浮现了例子，立马道：“有啊！就比如只撞木桩的兔子。它就很笨，连树桩都撞！你说树桩都不会动，又那么小，怎么还撞上去了？”
“啊？”娃娃摸摸头，小声地说道：“会不会他是想不开，然后故意，嗯哼的？”
白梓一噎，靠，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是这时候承认自己不如自家女儿的话，也太没面子了。傲娇性格一起，硬是让他寻了个阶梯，顺势就解释道：“这个嘛，一般来说，人想了绝了自己，都会找个好地方吧，谁不想有个好地方安息，至少留个全尸，不然也要大体留个吧？”
见娃娃有被糊弄过去的样子，立马趁热打铁道：“那只兔子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愿意自己落入农夫的肚子，还是以这么没志气的方式吧！”
“嗯，好像有道理。”娃娃点了点头：“但是是不是也有可能那只兔子特别善良，想奉献自我？”
“要你，你会奉献给这么没志气的人了，那根本不是好心。没有那只兔子，搞不好那人还不会在树桩下等兔子。”
“别把我和蠢兔子混为一类！就算我现在是兔子，也是只有内涵的聪明兔子，聪明的！不是那些只会卖萌的兔子可以比的！”
“是嫉妒别人家的兔子有萌萌的长相吧？”娃娃见着大白那副表情，莫名想调侃调侃她。
“哪有！”开玩笑，她乃堂堂既有底蕴又有气质的大白，即使现在她是丑了点，但是她是不会承认她嫉妒那毫无内涵的兔子的，嗯，绝对不会！
娃娃见大白反应如此之大，也不想再逗她了，讨饶道：“好吧好吧！你是只有内涵的聪明兔子，世上独一无二。”
这话说的也不假，大白确实是只独特的兔子。毕竟再没有那只兔子的魂魄长的不像兔子的。
“我本来就是独一无二地！”大白骄傲地宣布。
“对了。”娃娃突然叫住了大白道：“你要保护好自己，惜命啊惜命。”
正当大白一脸懵逼时，娃娃解释道：“前些天我在藏书阁里。”
“你偷偷进去了！”大白惊讶，声音不由高了些许。
“嘘！”娃娃蹲身捂住了大白的嘴，低声呵斥道：“那么惊讶干什么？”
“呜呜唔……”能不惊讶嘛，那藏书阁本就是重要之地，非掌门与重要节日不得入内。好吧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快放开我啊，啊啊啊。我要憋死了！
“我放开你，你别叫？”娃娃问。
得到点头回应后，娃娃迅速收回手。
“啊呼~”大白先是快速的喘着气，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才堪堪平复下呼吸来。
“你要憋死我么！”大白也生气了。
“谁叫你叫那么大声。”娃娃也不服气了，不过待她吼完也就冷静下来了，问道：“你还好么？”
“还好啦。”大白见娃娃软了下来，也不生气了，问道：“你刚刚要说什么？”
“我刚刚……”娃娃一顿，突然想了起来，说道：“就是下回要好好保护自己。我在藏书阁里看到了聚魂乃逆天所为。每魂只可还魂三次，三次后会飞灰烟灭再无法存于世间。”
“啊！”大白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待自己冷静下来才问道：“真的？！”
“应该吧！又不是我写的，我怎么知道真实性有多少。”娃娃耸肩，“不过，防范于未然嘛。等真‘吧规’了，哪里还来得及了。”
“也对。”大白点头“谢啦。”
房外一片嘈杂，娃娃不耐：“这又怎么了？”
“呐，然后你有事干了。”白梓一脸无所谓地道。
“也对。”娃娃露出兴奋的表情，道：“走走走，一起出去瞧瞧。”
“不去。”大白一脸蔫蔫，愣谁知道自己的命少了一大截，谁又能开心的起来？
“嗯哼。” 白梓跟着娃娃走出了门。
“诶诶，等等我。”大白立马一蹦一跳地跟了出去。
外面，夕阳西下，许多人手拿兵器，来去匆匆。白梓拦住了一人询问，才知是魔族入侵，说要交出魔妃，说来也巧，他们说的魔妃名月莲，就是天机门的老祖之一，此次灵河消失，为了阻挡各路妖魔，体力本就损耗过重，偏偏还遇到魔王次子莫连的围追堵截。
月莲哪里肯从，要知道他可是以清心寡欲著称的，不压别人自然也不容被别人压。
月莲安生地过了这么多年，哪曾想如今因着面向差点儿晚节不保，简直气死他了。若是在他巅峰时，他绝对不会落了下风，但是如今……又能怎么办？只好逃呗。
“交出魔妃，便留你们一派人性命。”声音充满磁性，却也带了些许的阴冷；“否则……”他顿了顿，摸着扇子的流苏继续道：“屠你们满门。”
‘充满矛盾的人。’娃娃心想。
“阁下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的魔妃。”掌门悠悠回道。
“没有？”莫连道：“那么请交出月莲，可好？”最后的‘可好’二字语音婉转，却带着森森寒意。莫连一张扇子，悠然继续道：“你，交，是，不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