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徽宗一脸不置信的看着高公公，脸上先是露出惊愕之色，而后却是嘴角一撇，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这个贵霜，还真是会给朕出难题啊！选定的人竟然是高阳，那他们知不知道，高阳公主已经嫁人了？而且，已经嫁了三年。”
高公公抬起头，一脸平静的看着徽宗，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服侍徽宗已经几十年了，可以说是看着徽宗长大的。
没登上皇位以前，他还能摸清楚一些徽宗的脾气、性格，以及做事方法。
可自从登上皇位之后，徽宗的手段便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
就拿今天的这件事来说，高阳公主这个已经嫁了人的嫡女被外国使臣要求和亲。
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一种羞辱和挑衅。
可在徽宗的脸上，竟然能看到明显的笑意。
这种心思，当真难以捉摸啊！
高公公的思绪只是在心中停留了一秒不到，便沉声道：“回禀陛下，这件事老奴已经和他们说的很清楚了，可他们依旧坚持高阳公主。”
“为什么？贵霜不是一个笨蛋，他能以庶子的身份，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坐上了北元大可汗的宝座，就已经证明了他的聪慧。可他既然决定这么做了，那就一定给了求亲使团一个足够说服我们大奉的理由。”
“这……”高公公思绪了一会，直接跪倒在地。“老奴……老奴不敢说啊！”
“说吧！这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们说，贵霜可汗在游历天下之时，就曾远远见过高阳公主一面，对公主倾心已久，非娶不可。”
“见过高阳公主一面？”徽宗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了起来。“将公主身边的那些宫女和太监，全部处死。”
“……喏”
高公公就知道是这样的局面。
一国公主，还是嫡女，讲究的是端庄和体面。
抛头露面这种行为，被人不耻。
以前，高阳公主那“诗琴双绝、艳压古今”的名声，还只是在长安城，在大奉国内传播。
现在，不仅传到了国外，还被人家的大可汗见过。
这要是不生气，才见鬼了呢。
处理完公主身边的人后，徽宗淡淡一笑。
“爱情？呵呵，能登上皇位的人，心中还有爱情？简直就是笑话。”
“除此之外呢？他们还给了什么理由？高阳公主是已经嫁过人的公主，而且，还是镇国公的儿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仅仅是一点喜爱的话，可说服不了北元那帮老臣。”
高公公摇了摇头，“这件事，老奴也问了，可求亲使团只说了贵霜大可汗非高阳公主不娶，即便是嫁了人，也无所谓，只要陛下愿意，他们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更何况……更何况现在镇国公世子要求和离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嫁给他们的大可汗，是最好的选择。”
“这么说，朕还的感谢他们了？”
“老奴不敢说。”
“起来吧，你也是朕身边的老人了，不要动不动就下跪，动不动就下跪，难道朕很吓人吗？”
“没……没有！”
高公公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求亲使团没给别的理由，却执意要娶高阳，那就说明真正的理由求亲使团不能说。他们要的，是高阳公主背后能带来的好处。”
随即，徽宗李嗣寰拿起了案牍上的红笔，找到了一份关于整个河南道，以及洛阳救灾的奏章。
上面写明了此次蝗灾规模之大，前所未有，蝗虫过境，粮食被啃食殆尽，牲畜被咬伤无数，更有数名小孩被活活咬死。
李嗣寰看着奏章，又看了一眼高公公，“据说，这蝗灾是从北元那边过来的？”
“据不良人传回的消息，是这么说的。”
“松漠草原上发生了蝗灾，规模还如此之大，贵霜可汗却在这个时候求亲，并且还说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娶的还是朕已经嫁到镇国公府的女儿……有意思。”
高公公立即问道：“陛下，您怀疑这其中有诈？”
徽宗淡淡一笑。“自从大奉立道门为国教，佛道两门便联合起来一起驱逐了诸子百家。技巧家、兵家和兽家，三者在草原立足，现在已经是北元崛起的三大支柱了。”
“技巧家善木器、利工具，可造百物。兵家铸练肉身，引气入体，乃最强之兵。兽家……”
徽宗淡淡一笑，看向了高公公。“这么多年来，兽家在北元的地位，一直是三家中最高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高公公摇了摇头。“老奴不清楚，兽家神秘异常，即便是在北元朝廷，也找不到兽家传人的踪迹，不良人花费了数十年的时间，也不清楚兽家在北元到底担任什么职务。但不良人打听到一位西域的客商说，北元皇室中有一半以上的人，在祭拜兽家先贤伯乐公。这个消息还未查证，所以……一直没有禀报。”
徽宗闻言，并不生气。
不良人有不良人的规矩，高公公知道也知道什么样的情报该呈报，什么样情报不需要。
像这种没有经过考证的情报，若是提前呈报上来，不仅没有功，而且有过。
而现在……刚刚好。
“不用查验了，这个消息是真的。兽家在大周定的诸子百家传中，排名靠后，只有80多名。因为兽家最擅长的，就是培育各种牲畜和兽类，能从这些牲畜和兽类中，找到那些看上去不起眼，却对人类最有帮助的个体。”
“这种善于发现优秀个体的能力，在人类社会中，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眼光。”
“北元的黄金家族在80年前，还是一个鞑靼族群中的一个小部落，能在80年间，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将一个小部落，变成一个统一草原的大帝国，并征服了匈奴、突厥、柔然、鲜卑等无数个强大族群，靠的不就是识人的眼光和用人的智慧吗？”
高公公眼前一亮。“陛下，您的意思是，兽家学派修到高鼎之后，有识人之能？”
“必然如此！传令下去，将百家典藏库中的兽家祭拜之法与修炼之法都拿出来研究一下，让众位皇子学习，谁练的好……谁就是下一任的太子。”
听到“下一任的太子”时，高公公瞪大了眼睛。
李梁的太子位，保不住了？
可李梁是陛下和皇后唯一的嫡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