鹑火的过去？
苏铭淡淡一笑，鹑火能对他说这些，那就说明鹑火是真的想交他这个朋友。
这对于苏铭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里方便说吗？要不换个地方？”
鹑火颔首，他带着苏铭来到了悲田院的后院。
在这里，苏铭看到了一条狗。
一条他昨日见过的狗。
“这条狗……是我昨日在东市见到的那条会说话的狗吗？”
鹑火看到这条狗，心情突然便沉重了起来。“若是你说那条会说话的狗，那就是这条了。”
“他的主人呢？”
“死了，被我一拳打死了。”
“打死了？”
苏铭蹙着眉头，等着鹑火的解释。
鹑火走到那条狗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它，而狗也说出了“谢谢”两个字。
“这句‘谢谢’你觉得是人说的？还是狗说的？”
听到这话，苏铭的眼神瞬间凝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条狗是人？”
鹑火颔首，“诸子百家之学，并非全部都是造福于人的，也有专门祸害人的，这种将人类小孩彻底变成狗的学派，叫做杂学，拜的先贤是上古神医华佗。在千年之前也是个大学派，里面的学问的五花八门，收徒更是来者不拒。渐渐的，那些学艺不精的家伙，就开始用人做实验，最后，被剿灭了。”
“华佗？你开什么玩笑？”
鹑火苦笑道：“我并没有与你开玩笑，这是真的。先贤与学派之间的关系，并不全是起源和传承。有些学派的创始人并不出名，所以就会在历史中找一个与他们行为相似的名人，将其认为先贤。华佗曾经用斧头，帮他人开颅治病。这些杂学之人，也认为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救人，所以，便用华佗当做了先贤到了祭拜。”
听到这话，苏铭只能用无语来形容。
“若是按你的说法，这条……它曾经是个小孩？”
鹑火道：“我年轻时，在大奉当过兵，有一次随着鲁国公去围剿山贼，就遇到了一个妖人。他将撸来的小孩，打断胳膊手脚，然后将刚剥下来的狗皮缝到小孩身上。”
“因为手法比较高，所以不懂的人根本看不出来。做完这一切后，又烧坏他们的嗓子，这样一来，就没人知道这些狗曾经是人类的小孩。”
“又因为他们本身是人的缘故，所以依旧能支支吾吾的说出几个字。”
“那些嗓子彻底烧坏，说不出话的小孩，会被他们卖给当地杀狗的狗贩子。会说话的那些，则会高价卖给那些大户人家，供人玩乐。”
“在那件事以前，狮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生物，在那件事以后，我觉得人类比狮虎更可怕。”
说罢，鹑火再次看向了身边的“孩子”，“昨日，我在东市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熟悉，在检查过它的身子后，就已经确定他曾经是个人类小孩了。对于这种不拿人当人的东西，我一向是杀之而后快。”
苏铭颔首。“你做的对！若是我提前知道这件事，我也一定会动手的。那他……能恢复吗？”
鹑火摇摇头。“不能！狗皮在剥离时，是做过处理的，在缝合的时候，会与人皮彻底粘连在一起。”
听到这话，苏铭叹息一声。
“谢……谢……”
听到这声“谢谢”，苏铭心如刀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鹑火走到一旁，缓缓的说道：“其实，昨日我在见到你能利用大众的仇恨，杀死吉辊父子后，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可以效忠的人。可我已经愚忠过一次，再次选择的时候，我需要看一下你是否对底层百姓有同情心。”
苏铭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个悲田院今后就由镇国公府来管，一切的规格都会提升。”
“不，您不能提升，若是您愿意，只需要每个月弄点发霉的米就行。”
“发霉的？”
苏铭想到了门口那些散发着腐臭味的粥。“你是怕运来好米之后，外面的那些人都再也吃不上饭了？”
鹑火颔首，“您还知道这个道理？”
苏铭轻轻一笑。“本公子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就拿外面那个很凶的大叔来说，他如果不凶一点，即便是那些腐臭的粥，也不可能每人都有。”
鹑火再次颔首。“我果然没有看错您！”
苏铭淡淡一笑，“说说你过往吧！”
鹑火叹息一声，“我曾在朔方参军，乃鲁国公亲卫。”
鲁国公……亲卫？
苏铭眉头紧蹙，深深的看了鹑火一眼。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哪个时代，亲卫都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特别是大奉这种封建社会。
每一个亲卫，都与主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大家族中，不是家生子，没有血缘关系，是当不了亲卫的。
有些人甚至用自己的私生子当亲卫。
这些亲卫，也是主官最为坚定的支持者。
现在，自己和鲁国公的关系，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的地步。
自己甚至还给他挖了一个大坑，就等着他往里面跳了。
现在，鹑火说他是鲁国公的亲卫，这让苏铭一时间犯了难。
鹑火看到苏铭的表情，并没有过多解释，继续说道：“我是兵家的十二星将，是大奉的通缉犯，曾经被北元俘虏，担上了叛徒之名，在与大奉的一次交战中，我还阵斩过大奉三十六员大将。现在，你还敢与我扯上关系吗？”
“为什么？”苏铭一脸不解的看着鹑火。“你既然能够为这些处在社会底层的老人服务，就不可能是个冷血的人，你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鹑火再次叹息，“因为这个国家的根，已经烂了。”
随即，鹑火看向悲田院的正堂，“如果我告诉你，这悲田院中，有一半以上的老人，曾经有过属于自己的田地，家境也算富庶，你信吗？”
“有田有地，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他们的儿子死在了战场，没有人为他们说话，更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死，他们的财产，早已经变成了国家的税收，变成了右相李九郎，御史中丞杨珙的功绩，变成了他们升官发财的筹码。”
鹑火说罢，一脸痛苦的问道：“一个不尊重自己阵亡士兵，将阵亡士兵当做他们发财之道的国家，根还没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