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兽王的话，术赤的心瞬间抽了一下，他是残忍，想要改变这个从小就幻想成为大家闺秀的侄女，认为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成为黄金家族的子孙。
可是，他只是希望锻炼一下这个女孩的性格，让她不要那么善良。
善良的人，在草原是活不长的。
若是早知道女孩会经历这么多，他绝对不会同意兽家将女孩带到狼居胥山的深处。
“你恨我吗？”
术赤有点愧疚的看着兽王，眼神中带着一丝遗憾。
“恨？”
兽王淡淡一笑，“你配吗？”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术赤无言以对。
没想到，自己堂堂术赤大将军，曾经的大元第一勇士，竟然连一个小女孩的恨意都得不到。
一时间，术赤竟无话可说，他不知道该如何与眼前的女孩对话。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术赤想起了曾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自己在狼居胥山疗伤，她则是被兽家的人强行带到了山内，成为了祭品。
那时的他，全身是伤，别说是恢复到巅峰，就是能恢复到四鼎，都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说是活着，其实就是苟延残喘而已。
若不是有黄金家族这个身份在，早就被当做祭品献给长生天了。
不过，若是时机合适，这样的结局，也不会太远。
两人的见面，算是给他那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一丝调剂。
共同的家族，相似的命运，也让两人之间有了更多的话题。
也是在那个时候，术赤知道了自己其实早就被大元遗忘。
朝堂之上，兵家高手众多，技巧家也生产了很多傀儡，用来代替士兵。
黄金家族一片欣欣向荣之象，自己一个废人，早就没有人关注了。
“术赤将军，别人可以放弃你，你不可以！戏台上，那些真正的高手，都是经历过低谷之后，才逐渐成长为顶尖高手的。”
“术赤将军，既然登顶过一次，就能登顶第二次。”
“阔真相信将军一定可以成功的。”
术赤回想起这些话，一股难言的惆怅涌上心头。
正是这个小姑娘的鼓励和加油，才让他逐渐找回了信心。
身体在逐步的康复，实力也在渐渐增强。
两鼎……
三鼎……
四鼎……
记得最后一次与阔真见面，是晋升到五鼎之后的事情。
那一天，王庭带来了许多其他部族的贵族祭品，并让他回哈剌和林面见大汗。
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无意中，他听到了王庭使节与兽家的对话。
“萨满大人说了，这次祭祀十分的重要，不光需要那些奴隶，还需要献祭一个黄金家族的子嗣去服侍。”
“有人选吗？”
“阔真公主就很合适，她的性格柔弱，父母双亡，用她来当祭品，最为合适。”
“行，若是她的血脉不符合我们要求，就让她来当祭品！”
这些话，让术赤心烦意乱。
一方面，是萨满大人的命令，只要是草原上的子民，就不能违背长生天的旨意，这是信仰。
可另一方面，是那个说话温柔，想要成为大家闺秀的小女孩。
术赤最终，选择了让阔真离开。
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要锻炼一下这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术赤缓缓的闭上眼睛，看向了兽王。
“哎……当年本将军让你吃人肉，是迫不得已。”
兽王点点头。“本王知道，在我成为新虫王后，我向兽家询问过你的消息，也知道了在我走后，他们从家族中找了一个分支的小女孩，代替我成为了祭品。”
术赤：“……能说一下，你成为虫王后的事情吗？”
兽王摊开双手，一脸坦然的看着他。“还不明显吗？”
术赤看着身体已经异化的兽王，一脸的落寞。
“怎么了？你心痛了？”
术赤摇摇头。“心痛和怜悯，这两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黄金家族的字典中。”
兽王嗤笑一声，并未回话。
术赤见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军队上。
在那边，鲁国公的军队和左贤王的军队泾渭分明，以河为界。
“这一次，大奉必将灭亡！可惜，未能与镇国公正面交锋，颇为遗憾。”
“你应该庆幸这一次镇国公不在，否则的话，鲁国公的军队很有可能就会反水。”
术赤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兽王。“此话怎讲？难道说，他鲁国公连自己的军队都管不住？”
“首先，鲁国公手下的范阳、朔方两支军队，并不是鲁国公的，而是大奉的。”
“其次，鲁国公能轻易鼓动这么多的军队，是因为大奉内部为了增加税收，强制增收军人死亡后的租庸调。”
“这种饮鸩止渴的方式，不管是哪个国家都受不了。”
“鲁国公利用了士兵心中的不平衡，才拉起这么多的军队与他一起反抗大奉。”
“可这种情况，在镇国公管辖的四镇中并未发生。镇国公一直用自己的钱，替那些士兵交税款。”
“若是镇国公的军队到了，别说一个左贤王，就是联合了大汗的军队，都打不进上岸。”
术赤冷笑一声。“这个苏大强，平时不是挺能耐的，什么损招都能用上。怎么遇到这种事情，就要乖乖交钱呢？”
兽王缓缓的说道：“因为镇国公可以震慑一时，但震慑不了一世，他前脚走，税官可以后脚到，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那么做，也是为了士卒家人的安全！”
术赤愣了一下，随后好奇的问道：“什么是租庸调？怎么连镇国公都怕。”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士兵在前线死亡后，他的抚恤金不仅不会发放下去，还需要多交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赋税。”
术赤瞬间就火了。“这不是不把士兵当人看吗？这大奉朝廷也太缺德了。”
兽王道：“你以为大元就好吗？”
“至少大元不会扣士卒的抚恤金！”
“是不会，但抚恤金发下去后，大部分的钱都会被部族首领以税收的方式拿走。而后，部族首领会将其中的大部分，又还给发放抚恤金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