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招弟傻傻地问了一句，是耳朵里有石头吗？
陈子墨忍住笑意，回答：“耳石是附在耳内平衡器官的表面颗粒，脱落的话很影响人的平衡，比如容易眩晕。当然，我不做医生多年了，为了确认一下，还是查一个前庭功能检查，检查完后，果然确诊耳石症。
“哟，这个小伙子可真厉害。”钱大进兴高采烈，毕竟之前他还怀疑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后悔没有早点找个老伴开展第二春，现在知道自己得了很容易治好的小毛病也就放心了，一改对陈子墨的敌意，在钱招弟面前大力夸奖起陈子墨来。
钱招弟心里也是十二分的佩服，送父亲回家后，就坐到服装店里，百度陈子墨的资料，果然发现他医学院毕业后就在北大医院内科坐诊，好大夫的诊疗记录很多，病人的反馈也很好。但是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去了半之夏医药公司。
“是一个好大夫，不治病真是可惜了。”
钱招弟看着陈子墨的资料自言自语的时候，挺着大肚子的陈婷却进门接话：“说我弟的吧？”
钱招弟脸色微红，赶紧把碰到陈子墨的事情说了，陈婷摸着大肚子坐在沙发上感叹：“他肯定是一个好医生，我妈做梦都希望他能回到医院，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钱招弟看着陈婷的大肚子：“是不是被伤害了？现在医生这个职业也挺危险，治好了不一定感谢你，但治不好，全是你的错。”
“不是，与他女朋友有关，姐，你最近生意怎么样？”
钱招弟还想细问，但陈婷转了话题。
“前一阵还行，这几天我忙着给我爸看病，晚上直播的时间不够，所以销售有点下滑，不过过几天就好了。我的粉丝还是挺专一的。”说着，钱招弟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那里面装了十多件小孩子出生必备的衣服：“陈婷，这些你拿去，给你娃留着。”
“近水楼台，我就不客气了姐。”陈婷刚收了衣服，一位胖女人就进来了。钱招弟赶紧上前招呼：“王姐，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王姐晃了晃头：“咱们租金得涨点了，对面的比我们家多五千，所以你给我每个月涨三千吧。”
钱招弟一怔：“涨三千？王姐，我这面积比对面小，位置也没有他们好，你这涨三千是不是太多了？”
“那你就别租了。现在想租这个房子的排着队。”
王姐说完也不给钱招弟再说话的机会，晃动着胖身体走了。
“她是故意的吧？一下子涨这么多。”陈婷替钱招弟叫屈。
“应该是有人给她这个价了。”钱招弟思索着：“我在这租了近十多年，关系一直挺好的，之前我也主动给她涨价，她突然变脸，定有内因。”
“那你怎么办？不能被她这么欺负啊。”
“没事儿，天塌不了。”
钱招弟微笑着送走陈婷，然后按着计算器盘算了一下，每个月多涨三千，一年是三万六，加上之前的房租，钱招弟不吃不喝每个月要均出那么多钱送给房东，只是为了撑个门面，完成直播吗？她又盘点了一下店面销售的流水，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不租店面了，她可以回家直播。
这样每年省下这么多房租，她就不用这么累了。
钱招弟想好后，给王姐打了一个电话。王姐涨价归涨价，但没想真的让钱招弟走，所以这个结果，她有些慌了，特地来到钱招弟的店里，赔着笑脸说：“我这个人念旧，你要是觉得涨三千多，那就涨二千，实在不行，一千也行。你涨点，我就还把房子租给你。”
钱招弟摇头：“正好这个月到期，我就不租了。”
王姐急了：“怎么说不租就不租了呢。”
钱招弟不悦：“你说涨房租就涨了。”
王姐怔了怔：“那就不涨，还是按原来的，不过你要年交。”
“月交我也不租了，因为现在我搞直播挺赚钱，我不需要实体店也行。”
钱招弟执意不租，王姐后悔的直想抽自己耳光，前几天，她听人说钱招弟生意好，所以想涨点房租，结果弄的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如果钱招弟不租了，这一时半会可能找不到更合适的人，虽然地段好，但是房子老，又没有卫生间水电什么的，只能开服装店，但王姐不管怎么示弱，钱招弟执意解除合同。
钱招弟把所有的服装搬回家的时候，吴成被她叮叮当当的声音给弄醒了，看着一客厅的衣服，衣服架子，光着身子的模特儿，吴成一下子愣住。
“怎么回事？”
“店面退了。”
“是不是别人挤你不让你租了？你别急，我找他们去。”
虽然钱上指望钱招弟，但轮到事上，吴成还挺像个爷们。
钱招弟横了一眼吴成：“是她恶意涨价，我不租了，没有人欺负我。”
“那是那是，瞧你五大三粗的，谁敢欺负你。”吴成想表现的心灭了火，然后又抱怨钱招弟：“你退店面也不给我商量一下，咱们家这么大点地方，你都弄衣服了，我们怎么住啊？”
钱招弟的火腾的一下子出来了：“你不掏一分钱还嫌这嫌那的，有能耐出去住，我也不拦着。”
“你永远就盯着我没赚钱，将来我赚大钱了，你可别后悔。”吴成气呼呼地，拿起笔记本，准备出门，最近他晚上光顾和欧阳云聊天，写作的话只能改成白天了，白天钱招弟又在家里弄衣服，他准备到咖啡厅去。
“你要去哪儿，看我忙成这样，是个爷们不能帮一下吗？”
“我不是爷们，我是娘们，你养的小白脸行了吧！”吴成自贬着，摔门而出。
钱招弟一个人忙了大半天，终于把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到位，抬眼之处，显得更满了，有些销不出去的衣服，钱招弟也懒的叠，直接塞到箱子里，看着乱成一团的衣服，她又看不下去，又掏出来一件一件地整理，全部整理完毕，再把要直播的衣服挑出来，套在模特身上，然后再支起直播架，她弄完这一切感觉累的腰都要断了。
深夜九点的北京，钱招弟要开始直播了。
直播前，她吃了一碗方便面，给吴成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何时回来，别直播的时候，他再回来，还得停下去给他开门。结果吴成接了电话，告诉钱招弟自己喝多了，就在姐姐家睡下了。
吴青家地方大，儿子上学后，她一个人住，钱招弟也没多想，赶紧站到直播间里直播，她这次推的是一些加绒又很时尚的打底套衫，69元一件，她一件能赚13块钱。结果她口干舌燥地说了半天，看热闹的人多，买的少，更可气的是，还有几个人挑刺找碴，说别人家只售39，和她卖的一模一样的，还有人说她家的衣服看着好看，然后穿到身上特别打脸，肯定经过美颜了......
钱招弟怒火压不住了，她直接在直播间里点客户的名字：“小荣儿，你买的是什么码？可以把穿好的照片发过来看看吗，如果正如你所说，我把你的衣服价原路退回，还给你一些奖励。”
小荣儿发了一张自己上身后的照片，果然是前鼓后凸，个子不高，身才浑圆，所以钱招弟脱口而出：“姐妹呀，别说我家的衣服货不对版，就算你穿上迪奥的小黑裙，也穿不出效果啊，所以您不能怪我家衣服，得怪自己没有那个身才。”
小荣儿也不示弱：“那你就得在直播的时候实话实话，那不应该忽悠我什么人都能穿。”
“我是说适于二十八至三十五岁，号码不超过xl的姐妹们，就您这快一百五了吧？别说xl穿不上，就是四个x也哆呛，你有和我吵架的功夫，赶紧减减肥，整整容，到时候再来我的直播间拍衣服。下一位。”
“你骂我。我投诉你。”
“我还怕你投诉？要不要我告诉你怎么投诉？”
钱招弟心里本想低低头，示示弱，把这位找碴的火给灭了，但是她觉得这样子一来，自己心里的火灭不掉，凭什么老是跪着赚钱，她又没做错什么，所以钱招弟嘴上逞强，把对方激的把她给投诉了。结果官方根本不给她解释机会，直接直播禁言一周。
钱招弟有些难过地坐在沙发上。
她后悔自己和顾客吵架了，她后悔自己没有好好说话了，就算被别人质疑，投诉，她也应该笑眯眯地做出解释，都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还控制不住情绪，太后悔了，太讨厌冲动的自己了。
封禁一周，这一周钱招弟不仅无法适应没有直播的日子，还盘算该上几万块，直播的不好的时候，也有上几千块，她一周不直播，粗略的算了下损失，最少七八万。这一周不赚钱，她就得取银行卡里的存款，每一分都是煎熬。
钱招弟正想着，手机突响，来了一则短信，打开一看，原来是美团月付，她看了一下数字，吓了一跳，一个月怎么刷了一万多快，不过美团月付她没怎么用啊，她第一感觉是受骗了，但是查来查去才弄清楚了，是钱多多的月付账单发到她手机上来了。
“多多，你怎么刷了这么多钱？”
钱招弟给钱多多打电话，满心的愤怒。
钱多多正拿着钢琴招生的资料，在某小学门口散发，他把手机挟在耳朵边上：“公司开业，刷了点，回头我就还你。”
“我都投你钱了还不够吗？”
“我也不会随便花钱，放心放心，过一阵连本带利还你。”
钱多多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四点半，小学开始放学了，钱多多拿着一些宣传资料，走向一个背着lv包的年轻女子：“您好，美女，你家孩子学钢琴了吗？这是我们的招生简章，您要不要看一下，带孩子去试听一次呢？”
年轻女子瞟了钱多多一眼：“地址在哪儿？”
“这上面有地址，小姐姐，咱们留个电话好不好？”
年轻女子留了电话，钱多多又走向一位接到孩子的中年贵妇：“美女，咱们家小公主学钢琴了吗？”
“不学。”
“美女，学钢琴对女孩太重要了......”
“我们学大提琴呢。”
“好的，多一门也没关系，小公主手指这么修长，最好学钢琴，美女我告诉你，我不是看不起学大提琴的，但是大提琴和钢琴感觉就是不一样，不管是公司开年会还是朋友聚会，那会弹钢琴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你招了多少人了？”
“三十多个了。”
“所以三十多个都会弹钢琴，还有什么优势。倒是大提琴，不是每个人都能弹的。”
钱多多被中年贵妇怼了一番，心里有些不悦，但不影响他的热情，毕竟他在这儿刚发了二天，已经招了三个学生了。钱多多继续拿着宣传单游说的时候，钱招弟在家里却情绪崩溃，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