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海刚要说，顾天扬在下面叫：“齐公子，麻烦你去看后面的车。”
这明显是要把莫微凉晾着的举动。
齐如海摇头叹气：“我说好兄弟阿，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看上个女人，无论多奇葩的女人，我都能忍受。可是你要是执意要盯着顾天扬这样男人不放，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你相处了。”
“放心，我男女同吃。”莫微凉冲齐如海抛了个媚眼。
齐如海的脸皱成一团：“我现在觉得，顾天扬说得没错。你确实挺招人嫌的。现在撞到了头，就更是看着欠揍了。”
去的时候，车队花了足足两个多月才从都城到了虎叩关。回来的时候，却只花了一个月便回到了都城。能这么一日千里，除去车辆轻了的缘故，还因为顾天扬疯了。他日夜兼程，根本就不给莫微凉抗议的机会。莫微凉根本机会问齐如海关于马车为何会便成筛子这件事情。
唉，队伍不好带了。莫微凉叹息着。她觉得自己这个“卖粮小队”队长自从粮食出手之后就变得有名无实。现在就连想摸到顾天扬，她都找不到机会，因为顾天扬根本就不住店。
顾天扬把多余的车和马买了，然后把侍卫分成两班，一组白天赶车，一组晚上赶车。白天赶车的晚上睡觉，晚上赶车的白天睡觉，到了集市上就换新马。
车队回到莫府的时候，刚好赶上都城今冬的第一场雪。
莫微凉爬下马车，浑身酸痛就不说了，最要命的是她觉得地板还在震动，仿佛她还坐在马车上赶路一样。
“这是打算颠死我吗？”莫微凉咬牙切齿地锤着快要散架的腰和肩膀，好不容易打发走将她从头看到脚的爹娘，便倒在自己床上呼呼大睡。
那个梦，又出现了。跟她一个月前晕倒时梦见的一样。
顾天扬穿着大红的喜服，牵着娇小的新娘在众人注视下拜堂。
而她，则一身是血，躺在无边无际的曼殊沙罗花从里。她和顾天扬明明只隔了不到五丈，却好像在两个世界。同样是红色，那边喜烛摇曳，欢天喜地；这边寂静无边，凄风苦雨。
身体渐渐变冷，好像随时会冻到不能动弹，莫微凉努力朝顾天扬伸出手去，顾天扬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定在了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丝怜惜和心痛，有的只是冷漠和讥讽。
莫微凉想要大叫，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身边的曼殊沙罗花忽然扬起，落下时变成点点血雨，最后将她淹没。
啊，快要不能呼吸了，谁能来救救我？莫微凉在心里发出哀鸣。
“没有人能救你。这个世界还需要你去拯救。”一个声音温柔地回答，“只是你要舍弃这个身体，只是你要舍弃这一切。”
莫微凉觉得自己被人掐住了喉咙，挣扎不开。空气越发稀薄，她快要断气了。
一道幽幽的光忽然从她怀里射出，那只手从她脖子上移开，莫微凉叫出了声然后梦中惊醒。
耳边隐约传来叮当的打斗声，莫微凉一下坐了起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屋子里黑影一闪，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莫微凉被窗户里吹进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
咦，睡觉前明明是关了窗的，怎么现在有一扇窗户是开着的。莫微凉讶异之下，哆哆嗦嗦走过去，想要关上窗户，却忽然被院子里两个鬼魅一样飘忽跳跃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那两个身影一黑一白，时而纠缠，时而追逐，时而远离。
他们闪动得太快，快到莫微凉的眼睛几乎跟不上他们。
月光洒在铺满白雪的院子里，一片深蓝，他们像是回旋在这片深蓝中的鱼儿。
莫微凉往前探，想要看清楚，不小心头撞到了窗棱发出‘咚’地一声响。
那两个身影立刻消失了。
莫微凉眨了眨眼，凝神细看。
没有了，好奇怪。刚才明明在的。
她又揉了揉眼睛。
真的没有了。
莫微凉不甘心，打开门跑了出去，却发现雪地上只有她的脚印。如果说刚才她没有看错，为什么那两个身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天空又开始下雪，一阵冷风夹杂着雪子打在莫微凉的脸上。
门外敲更的梆子刚好敲了三下。莫微凉打了个激灵：三更天，子时，刚才那两个人，不会是黑白无常吧。她这几日总梦见的曼殊沙罗花莫非是阎王给她的暗示？
莫微凉寒毛一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屋内，关好门窗，然后躲到被子里瑟瑟发抖。
虽然她是猫精，却是第一次看见鬼差，而且是来捉她的鬼差。老辈们不是说过，猫一旦成了精就不用堕入六道轮回。莫非是因为她乱入了这个凡人的身体，才会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莫微凉越想越害怕。黑漆漆的屋子里好像到处都藏着可怕的东西。
莫微凉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打开暗格的门，没命地朝顾天扬的房间跑去。
暗道有些长，她跌跌撞撞摔了好几下，才终于跑到了顾天扬的房间，然后一下钻进顾天扬的被子里，缩称一团，瑟瑟发抖。
“你又要干嘛？”顾天扬没有像平日一样，对于她的不请自来拔刀相向，而是有些迷糊地问。
嘶，为什么她觉得顾天扬身上也不够暖和呢？一定是靠得不够近。莫微凉又靠近了些。
顾天扬像是极其痛苦，微微皱眉，放冷了声音威胁莫微凉：“再挤我，我就把你从床上踢下去！”
“顾天扬，我刚才看见黑白无常了，我怕是活不了几天了。”莫微凉上牙敲下牙，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顾天扬默然片刻后痛苦地说，“你一有风吹草动就说这句话。你如今胆子真是小。”
过去的她最常放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死就死，横竖不过再走一遭。”
而她自从变傻之后，就变得无比胆小和怕死。
“你看花眼了吧？”顾天扬想要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