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离婚协议，我一件东西都没带。
影帝夫人的位置，我不配，那就让给别人吧。
5.
星耀娱乐是我最后的牵挂。
那本是我为了他创办的公司。
公司的股权分配上，我只给自己留了百分之四十，其余都给了他。
当我站在星耀大楼前，心里百感交集。
从当初的小工作室，到如今的娱乐帝国，唯一不变的是门口那棵桂花树。
那是公司开业那天，顾奕言亲手栽下的。
桂花难养，可这株却生长了二十多年。
我以为我们的感情也会这样，历久弥新。
谁知有天，那株桂花树突然就枯死了，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夜晚悄然凋零。
如同我们的婚姻，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我递交了辞呈，委托专人处理股份变卖。
从此以后，星耀和顾奕言都与我无关。
顾奕言很快得知我要卖股份的消息，疯狂给我打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他又发来短信。
【林晓月你发什么疯，卖什么股份？】
【回我消息，你到底想怎样？】
这时我刚离开公司，他还没回家，没看到离婚协议。
他以为我只是在闹脾气。
【有什么不满直说，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烦不烦？】
【你还记得你和苏可欣开房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对面沉默许久，可能是真忘了，也可能是不敢回答。
他是万人追捧的影帝，我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女人。
我们终究要走向不同的人生。
他理解不了我对家的期待，我也永远看不惯他玩世不恭的态度。
【不就是忘了你生日吗，补过就是了。】
很久之后，他才敷衍地回了一句。
【今晚我订个米其林，再让助理买个蛋糕，好好庆祝一下。】
【林晓月，这样总行了吧，赶紧把股份收回来。】
可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顿饭一个蛋糕。
我想要的东西，你早就已经分给了其他人。
6.
他终于回到家，看到了离婚协议。
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
他又惊又怒，连打了十几个电话。
我本想装作没看见，但他连打了十通电话后，我还是心软了。
“你在哪，让我去找你。”
我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算了，既然约好了餐厅，就在那见面吧。”
我提前到了餐厅，独自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
那是一家网红甜品店的招牌产品，一看就知道是现成的速成品，连奶油都不是动物奶油。
顾奕言打开蛋糕盒，插上蜡烛点燃。
“老婆，快许愿吧。”
他故作温柔地看着我，但在我闭眼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那双桃花眼里藏着显而易见的厌倦。
我敷衍地许了个愿。
“来，我给你切蛋糕。”
他把蛋糕分成小块，推到我面前，我却纹丝不动。
“怎么不吃？这不是你最爱的口味吗？”
我冷笑一声，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靠着椅背。
“我对植物奶油过敏你是不是忘了？我只能吃动物奶油。”
他脸色一僵：“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
二十多年的夫妻，他竟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早就把这些细节抛之脑后。
随意买的蛋糕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
我看着满桌的菜肴和蛋糕，胃里翻涌着恶心。
“林晓月，你别得寸进尺，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样？”
他把叉子重重摔在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给你补偿你不要，示好你也不领情，你究竟想干什么？”
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
顾奕言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林晓月，别任性了好吗，都这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挺直脊背，面上平静，心却在滴血。
“我没有任性，只是觉得两个人早已形同陌路，何必继续消耗彼此。”
“把离婚协议签了吧，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一纸自由。”
他站起身，整理着昂贵的定制西装，用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我。
“想都别想！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我。”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轻轻挑眉。
在这座繁华都市里，芸芸众生各有各的生活轨迹，而我却为了迎合顾奕言，早已迷失了自我。
既然心已死，为何还要强留对方在身边？
我想，完美丈夫的标签是顾奕言在演艺圈立足的重要筹码。
他舍不得丢掉这块金字招牌罢了。
7.
第二天，娱乐圈掀起轩然大波。
“中登影帝出轨包养女大学生”的消息霸占热搜榜首。
那个匿名爆料贴里放了大量被包养的女孩和顾奕言的聊天记录。
顾奕言五十岁还用动漫头像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咱言叔真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啊！”
“谁说不是呢，咱言叔只是想给天下的美女一个家。”
“老牛吃嫩草，顾奕言你也不嫌恶心。”
除了调侃就是谩骂。
公司股价暴跌，群龙无首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我正在睡梦中，被顾奕言的电话吵醒。
以为他想通要离婚，没想到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怒骂。
“这场闹剧是你在背后操纵的吧？”
“你可真够狠的，为了摆脱婚姻，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装无辜，网上那些料是你放出去的吧？”
我打开微博，这才看到那条爆料。
“与我无关，恐怕是你某个等不及的情人想上位，才会曝光这些内幕。”
不过这场风波确实正中我下怀。
“你的情人都背叛你了，不如趁早和我解除婚姻，对外宣称你们是自由相爱，或许还能挽回些声誉。”
顾奕言沉默片刻，匆匆挂断电话。
我知道，他会接受我的建议的。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明天去领证。”
我倚在高层写字楼的玻璃窗前，看着他发来的短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顾奕言要回家拿身份证和结婚证。
没想到家门口早已被媒体团团围住，我只好开车到地库接应他。
可到了民政局，他又变卦了。
“林晓月，为了摆脱这段婚姻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耸耸肩，表示对他的话毫不在意。
两人就这么在车里僵持着，他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我最厌恶他在车内吸烟。
这个问题我们争执过无数次，可他总是敷衍答应后依旧我行我素。
烟雾缭绕在车窗外，浓重的烟味顺着风灌进来，呛得我连连咳嗽。我不由自主地往车门里缩了缩，试图躲避这令人窒息的味道。
一支烟抽完，顾奕言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转过头，目光复杂地望着我，“这段婚姻，我想继续走下去。”
他伸手想碰我，我条件反射般往后退。
“算了，既然你坚持，那就分开吧。”
他用力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我拿着材料，默默跟在他身后。
当工作人员递过离婚证时，我内心异常平静。
到了这个年纪，早已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余下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感。
我已经四十三岁了，和相守二十多年的初恋丈夫，就这样画上了句点。
我也重回了自由。
8.
离婚证的油墨还未干透，顾奕言就迫不及待地发了条微博。
“我和林晓月女士早就完成离婚手续，近期网传的对话内容均发生在我恢复单身之后，这是正常的自由恋爱，并非背叛婚姻。”
“为此造成的困扰深感抱歉，希望各位能将关注点放在我的演艺事业上，感谢大家。”
他特意模糊了离婚证上的日期。
这种小把戏并未奏效，星耀娱乐已陷入混乱。或许是他的那些年轻情人被激怒了，紧接着就有人举报他涉嫌税务违规。
不是星耀本身的问题，而是他私下经营的工作室存在违法行为。作为当红影帝，他一部戏的片酬动辄上千万，这些年积累的税款数目惊人。
以他挥金如土的作风，想要一次性补齐这些欠款实在困难。看来只能放手星耀娱乐了。
在他走投无路之际，一位神秘买家提出以双倍价格收购星耀娱乐。
就这样，我们夫妻同心打拼的心血，易主换名，翻开新的篇章。
从此以后，星耀将由我独自掌舵。
我选择救他，不过是放不下那些共同奋斗的回忆。
曾经携手闯过的风雨是真，他的背叛也是真。
但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凝结着我多年心血的星耀落入外人之手。
收购签约那天，我穿着一丝不苟的职业装亮相。顾奕言也稍作打扮，毕竟作为公众人物，再落魄也要维持体面。
岁月不饶人，他已接近半百，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
这短短的一周，他仿佛老了十几岁，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当他看到我，眼中闪过震惊：“林晓月，你就是那个神秘买家？”
他猛地起身，重重拍在会议桌上：“你存心要把我往死路上逼，连星耀都要据为己有？”
他眼眶通红，愤怒的五官接近扭曲。
我轻轻摇头：“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它毁在你手里。这里承载着我们太多年的付出。”
他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人的感情很复杂。
相爱是真的，失望也是真的。
我可以放手这段婚姻，却舍不得让星耀落入他人之手。
我不愿让怨恨毁掉自己曾经倾注心血的一切。
“顾先生，请在这里签字。”
他迟迟没有动作，这个抉择似乎比解除婚姻关系更令他痛苦。
他紧握着钢笔，指节发白。
在我的催促下，他执拗地看着我，似乎想看透我的内心。
我猜不透他此刻的心绪。
也许想起了刚入行时的坎坷，也许是我们蜗居时的艰难。
也许是拿到第一笔片酬时的欣喜，又或许是购置新房时的温馨。
失去后才懂珍惜，顾奕言也不例外。
9.
他的那些小情人纷纷上门纠缠，要挟他负责。
顾奕言不堪其扰，这些年轻女孩私下说尽甜言蜜语，如今却让他焦头烂额。他干脆斩断了所有暧昧关系，没有一个得逞。
顾奕言执意要见我一面，还把双方父母都请来了。
我们都已接近半百，四位老人也都步履蹒跚。所幸的是，他们都还健在。
他这样做等于把我架在火上烤。我不去的话，万一老人受了刺激出什么意外，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还是在那家老店，隔着门就听见顾奕言的声音：“晓月工作太忙，待会儿才能到，爸妈您们先用餐。”
我推门而入，顾奕言故作惊喜：“你来了，快坐。”
我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他顿时手足无措，耳根泛红。
“怎么坐那么远？”
父母平日不碰网络，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道扬镳。
他尴尬地笑了笑，咬着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
“我和林晓月最近有些不愉快，她一直在生闷气，这才坐得那么远，爸妈别怪她。”
顾奕言不愧是演艺圈的顶流，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
都快知天命之年了，还能装出一副痴情种的模样。
“把二老请来，其实是有件大事要说。”
“我和林晓月已经办了离婚手续。”
父母闻言大惊，但顾奕言继续说道：
“我本不想和她分开的，苦苦挽留了很久，可她始终不肯回头。希望爸妈能帮我说说情，让她重新考虑我们的婚姻。”
母亲点着我的肩膀，语气严厉：“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狠心？多年夫妻感情说断就断？”
父亲也叹气道：“晓月啊，你都到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冲动？现在这个岁数闹离婚，多不像话。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慢慢商量着来不就行了？”
顾奕言目光柔情似水：“宝贝，从前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吧。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冷冷一笑：“看你现在活得挺滋润的嘛。”
“既然已经离了，就别再纠缠不清了。以后也别来打扰我和我父母。”
顾奕言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冷酷。
“晓月，你一定是在跟我赌气吧？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但我真的悔过了。你心里一定还有我的，对不对？”
“你不是还为我收购了那家公司吗？这不就说明你还在意我吗？”
他眼中带着期许，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松动的迹象。
可惜，我早已对他失望至极，不会再给他任何希望。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请你别再纠缠我了。”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爸妈，我们该走了。”
我站起身准备带父母离开。
顾奕言跌跌撞撞地追了上来。
“晓月，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让我们好好谈谈，行吗？”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让父母先去车上等着，独自留下来和他做个了断。
顾奕言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10.
“我最后说一遍，顾奕言，请你别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代表就只能和你将就下去。”
“还有，别打我父母的主意。如果让我发现你骚扰他们，我会直接报警处理。”
顾奕言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眼眶泛红。
“林晓月，我们夫妻一场，何必走到这个地步？”
正午的阳光刺眼，我不得不眯起双眼。
“既然你还记得我们曾经是夫妻，就该为自己留些颜面，别再纠缠了。”
顾奕言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
“你在那些女人床上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自己还是个已婚男人？”
“粉丝们说得对，你是万人迷影帝，我怎么敢指望你能安分过日子？”
“是我太天真了，你走吧。”
我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开车送父母回家的路上，他们不停地追问离婚原因。
我给足了顾奕言面子，只说我们之间积怨太深，都累了。
顾奕言和七个情人分手后，那些女孩都不依不饶。
苏可欣用偷拍的开房视频要挟他，她扬言不给钱就把视频公之于众。
即使要承担法律风险，她也要拉顾奕言下水。
感情没了，钱也是个好选择。
苏可欣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顾奕言虽然不是拿不出这笔钱，但他还欠着一大笔税款，最近确实周转困难。
给了苏可欣钱，他就没法补税了，不补税的后果就是要坐牢。
他曾试图联系我求助，但那时我已经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所以与其说我绝情，不如说是时机不凑巧，他求助来晚了。
况且就算我手头宽裕，也未必愿意帮他。
一旦苏可欣把视频放出来，他的演艺生涯就彻底完蛋了。
顾奕言宁愿去坐牢，至少在这之前还能再捞一笔。
他下个月有部电影即将上映。
能拿到几百万片酬，等他服刑结束后，靠这笔钱过普通人的生活绰绰有余。
他最终选择了这条路，把所有钱都给了苏可欣。
法院判决的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电影上映前几天，他就被警方带走了。
顾奕言只能在监狱里日夜期盼，希望这部电影能给他留下一笔钱财，保证他后半生的生活。
可惜人性总是经不起考验。
苏可欣拿到钱的当晚，就把视频和顾奕言因偷税漏税入狱的消息全部曝光了。
那部电影还没来得及上映就被封杀了。
可怜苏可欣在狱中任劳任怨，争当劳动模范，就盼着能早日出狱，看看电影能给他带来多少收益。
不知道等他出狱得知这个消息，能否承受得住。
而我现在掌管着星耀娱乐，旗下艺人无数，不少人想给我介绍对象，都被我婉拒了。
到了这把年纪，还是专注事业比较实在。
在我的带领下，星耀已经成功跻身亚洲娱乐市场的第一梯队，最新推出的亚洲选秀节目“星耀新声”已经突破三百万订阅量。
后台里，年轻的男孩们看到我，都恭敬地鞠躬问好。
我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
不由得想起顾奕言当年也是这样一步步往上爬的。
这些男孩眼中闪烁着和他当初一样的光芒，那种不甘平凡的执着。
只愿他们别像顾奕言那样迷失自我。
世事难料，人心易变。顾奕言已经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而我会继续带领星耀，让每一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看着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我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星耀成为业内最干净、最正派的经纪公司。绝不让任何一个年轻艺人重蹈顾奕言的覆辙。
这些年轻人或许不知道，他们眼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也曾天真地以为爱情能战胜一切。但生活给了我当头一棒，也让我明白，与其寄希望于一个不值得的人，不如把心思都放在事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