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的风永远带着沙砾的粗粝,却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柔软。比如某个炊事帐篷的烟囱里,正飘出羊肉臊子面的香气,而帐篷外,一场关于“亲情”的故事,正悄然上演。
百里守约第一次把弟弟百里玄策塞进村口那口半人高的腌菜缸时,缸底还沾着去年腌渍的芥菜末。月光像碎银片,割破马贼火把的浓烟,映着少年紧绷的下颌线。
“玄策,数到一百再出来,”他压低声音,狼耳尖因紧张而微微颤动,“哥去引开他们,就在缸边汇合。”
缸里传来闷闷的应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哥你要是骗我,回来我就把你炖的肉全偷吃光!”
守约勾了勾嘴角,指尖蹭过弟弟毛茸茸的狼耳尖,那是他们作为魔种混血的印记。他抽出背后的机关火铳,转身时,火铳的冷光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
内心独白(百里守约):“那一刻我没想过“永远”,只想着“快点回来”。可等我打退最后一个马贼,拖着带伤的腿跑回村口,缸盖翻在一边,里面只有半缸凉透的盐水。风把远处的狼嚎吹过来,像谁在我心上咬了一口。”
此后三年,长城的每个烽火台都见过一个背着火铳的青年。他是长城守卫军的炊事兵百里守约,炖的汤能让最暴躁的士兵放下长矛,可他闲暇时总望着关外的荒野,狼耳捕捉着每一丝可能的声响——那是寻找弟弟的雷达。
守约这个名字是时刻提醒自己和弟弟的约定,百里守约无时无刻不想念自己的弟弟百里玄策。
那天守约去长城外拾柴火,在一片坍塌的长城废墟里,发现块磨得异常平整的青石板。“这石板烙饼肯定均匀。”他蹲下身开始往下挖,越挖越不对劲!当指尖刚触到有着纹理的石面,就听见“咔哒”一声轻响。
符文!古老的符文在石面下亮起,像沉睡千年的星辰忽然睁眼。下一秒,“石板”猛地立了起来,露出金属关节和布满齿轮的胸膛——那是个一人高的机关造物,双眼是两枚嵌着黑曜石的符文枢纽。
“!!!”守约吓得往后一跳,火铳差点走火。
更惊悚的是,那机关人迈开步子,“咚咚咚”地跟了上来。守约跑,它跟着跑;守约停下喘气,它就立在三步外,黑曜石眼睛一眨不眨。
想象一下,月光下,一个背着铁锅的狼耳青年在前面狂奔,身后跟着个哐当哐当的铁皮疙瘩,这画面大概能把长城的乌鸦都笑掉毛。
“你……你想干嘛?”守约喘着气,试探着挥挥手。
机关人歪了歪脑袋,黑曜石眼睛闪过一丝微光,居然也抬起金属手臂挥了挥。
“能听懂?”守约愣住了。他蹲下来,看着机关人胸口刻着的模糊古字,“你守在这里很久了吧?以后跟我回营地,给你起个名字……叫盾山怎么样?像长城的盾一样可靠。”
“盾山”——机关人听到名字,金属手臂高兴地拍打起胸膛,发出“当当”的响声,惊飞了附近的几只沙雀。
盾山成了炊事帐篷的“编外人员”。它不会说话,却能精准理解守约的手势:指一下菜筐,它就搬来新鲜蔬菜;指一下灶台,它就默默往灶膛里添柴。士兵们起初围着它好奇,但很快发现这机关人只听守约的话,便渐渐失去了兴趣——除了一个人。
沈梦溪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作为“长城之子”、“守卫军最靓的仔”,他沈梦溪想去厨房拿块桂花糕,居然被一个铁皮疙瘩拦住了?!
“喂!铁皮块!我是沈梦溪,长城的未来守护者!”他踮起脚尖,猫耳朵气鼓鼓地竖成三角形,“快让开,不然我炸了你!”
盾山黑曜石的眼睛毫无波澜,金属手臂往厨房门口一横,活像道移动铁门。
内心独白(沈梦溪):岂有此理!本大爷可是连百里守约的弟弟都吓哭过的人物(虽然那次被反掐灭了引线),居然被个不会说话的铁疙瘩挡住?不行,桂花糕的香味在召唤我,必须智取!
于是,长城守卫军的炊事帐篷外,时常上演这样的戏码:
深夜,一道灵活的黑影(沈梦溪)蹑手蹑脚靠近厨房,刚摸到窗沿,角落里突然立起个黑影(盾山),金属手臂“哐当”一声撞上窗框。
“呀!”沈梦溪吓得蹦起来,猫耳朵炸成蒲公英,手里的炸弹引线差点被自己点燃。
又一次,沈梦溪学聪明了,从帐篷顶的烟囱往下爬,嘴里还叼着个空布袋准备装糕点。眼看就要够到灶台,头顶突然伸下一只金属大手,稳稳地攥住了他的后衣领。
“放我下来!我是来检查食品安全的!”沈梦溪在空中扑腾,猫尾巴气得到处乱甩。
盾山面无表情地把他拎到帐篷外,往地上一放,然后继续回原位站岗,活像个尽职尽责的钢铁门卫。
据说那段时间,沈梦溪的炸毛频率比他研究新炸弹的次数还多。而百里守约看着账本上再也没少过的面粉和糖,只是默默给盾山的关节上了层新机油——毕竟,能拦住那只贪吃猫的,除了钢铁,大概只有钢铁了。
守约在给盾山调试手臂齿轮时,总会想起玄策。弟弟小时候也爱拆东西,把家里的木勺拆成零件,说是要做“能打跑狼的机关枪”。如今他的机关火铳越来越精湛,却不知道弟弟是否还活着,是否也在某个角落,用他那火爆的脾气,倔强地生存着。
百里守约看着傻愣愣的盾山:“锅里的汤在咕嘟冒泡,盾山在旁边“当当”地敲着洗菜盆。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玄策在,他肯定会和沈梦溪抢炸鸡腿,肯定会嘲笑盾山是“笨铁块”,肯定会……把我的厨房闹得天翻地覆。可我宁愿他来闹,只要他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而此刻,城墙的另一头,沈梦溪正蹲在炮台上,对着新改良的“窜天猴”炸弹喃喃自语:“哼,不就是个铁皮疙瘩吗?等本大爷炸出个大动静,让全长城都知道我沈梦溪才是最厉害的!到时候……说不定那个总板着脸的百里守约,也会对我刮目相看呢?”他甩了甩炸毛的猫耳,眼里闪着不服输的光。
长城的夜依旧漫长,风沙卷着遥远的狼嚎。炊事帐篷的灯还亮着,守约擦着火铳,盾山在一旁安静地磨着菜刀,刀刃反射的光里,映着一个少年狼耳青年的侧脸,温柔又坚定。
他知道,寻找从未停止。就像锅里永远温热的汤,就像盾山永远可靠的守护,就像这长城,永远矗立在风沙里,等着每一个回家的人。
铁锅仍在沸腾,机关人在站岗,炸毛的猫耳少年还在研究他的炸弹。而那对失散的狼耳兄弟,他们的羁绊,终将在某个风起的夜晚,重新连接。毕竟,长城的风,总能把思念,吹到该去的地方。
残阳如血,泼洒在奇迹长城破碎的城堞上。烽火台的余烬尚未完全冷却,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尘土与某种更沉重的、属于战争过后的疲惫气息。砖石的缝隙里嵌着干涸的血渍,风穿过箭孔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为逝去的生命低泣。
长城守卫军的将士们正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在这片疮痍之上忙碌着。肩扛手抬,将断裂的城砖堆砌,用混着稻草的泥浆填补缺口。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甲胄,在夕阳下闪烁着咸涩的光。李信站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城楼上,负手而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半笼罩在金色的余晖里,另一半则隐没在城墙的阴影中,如同他体内交织的光明与黑暗之力,矛盾而统一。
他望着下方如火如荼的修复景象,眉头却并未完全舒展。大战虽已暂时告一段落,但长城的创伤太深,而边境的威胁从未真正散去。更让他忧心的是,守卫军的兵力在战斗中损耗不小,新的补充尚未完全到位。
“李信。”
一个清冷而有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李信回过头,看到花木兰正沿着阶梯走上来,她的铠甲上还沾着些许泥灰,额角的汗水顺着利落的短发滑落,却丝毫未减她眼中的锐利与英气。跟在她身后的是凯,那个沉默的战士,脸上的疤痕在夕阳下显得有些狰狞,眼神却平静如古井。
“木兰将军,凯。”李信微微颔首,“今日的修复进度如何?”
“比预想的要快一些。”花木兰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下方,“将士们都很卖力。不过,有些损毁严重的地段,单靠人力恐怕耗时太久。”
李信叹了口气:“我知道。奇迹长城的构造非比寻常,有些地方的修复需要特殊的技巧和力量。”他顿了顿,看向花木兰,“幸亏有你们留下。有你们两位在,我心里安稳多了。”
花木兰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不用客气。长城需要守护,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而且……”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凯,“有些人,大概也没地方可去。”
凯依旧沉默,只是微微握紧了腰间的大剑。他的过去像被迷雾笼罩,唯一清晰的,是花木兰将他从废墟中救起时那坚定的眼神。
“嗯。”李信不再多言,只是指了指远处一段正在快速愈合的城墙,“你看那边,好像有些不一样。”
花木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段原本崩塌得最严重的城墙下,一个形状古怪的“盾牌”正在移动。那“盾牌”约莫一人高,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和齿轮,正用前端伸出的金属臂爪,精准地抓取石块,涂抹泥浆,其修复速度远超周围的士兵,而且手法异常专业,仿佛天生就懂得长城的构造。
“那是什么?”花木兰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她见过不少机关术造物,但如此专注于修复,且效率惊人的,还是头一次见。
“我也不清楚。”李信摇头,“几天前突然出现的,跟着炊事班的百里守约,据说是他在附近一个封禁的山谷里发现的。”
“百里守约?”花木兰挑眉,“那个厨子?”
“是。”李信道,“别小看他,能在那种地方发现这种上古机关人,本身就不简单。而且……”他顿了顿,“他似乎不止是个厨子。”
花木兰好奇心大起:“走,去看看。”
长城的砖石里藏着千年的秘密,战火可以摧毁它的表象,却无法磨灭它骨子里的坚韧。当英雄们齐聚于此,就连冰冷的机关造物,也仿佛被赋予了守护的意志。
李信看着花木兰和凯的背影,心中那因战争而沉积的阴霾,似乎也被这两人带来的锐气驱散了些许。他知道,长城的重建,不仅是砖石的堆砌,更是人心的凝聚。
花木兰带着凯,穿过忙碌的士兵,朝着那台神奇的机关人走去。越靠近,越能看清那机关人的细节:它的“盾牌”形态其实是一种防御姿态,当它工作时,底部会伸出履带般的结构,手臂灵活得如同人类,甚至能精细地调整每一块城砖的角度。更让花木兰惊讶的是,它修复过的地方,砖石之间的契合度极高,仿佛从未被破坏过。
“这机关人……防御力一定惊人。”花木兰喃喃自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组建一支冲锋小队的想法。
大战中,她体验过精锐小队在战场上的决定性作用,而这样一个移动堡垒,无疑是小队防御的最佳选择。
她走到机关人旁边,见它正专注地工作,便尝试着开口:“喂,你这家伙,有主人吗?”
机关人动作一顿,头部(如果那圆形的结构能算头部的话)转向花木兰,发出“滴滴”的几声电子音,然后用金属臂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营帐。
营帐外,炊烟袅袅,香气四溢。一个穿着炊事服的青年正忙碌地穿梭其间,给士兵们分发饭菜。他面容温和,眼神沉静,正是百里守约。此刻的他,围裙上沾着油渍,额角挂着汗珠,正耐心地询问着每一个士兵的口味,动作娴熟而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