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咳嗽一声,打破安静气氛,“你们三个心里知道就好,珩哥儿是才成婚不久,盛哥儿是公务繁忙,那你呢,政哥儿?”
她老了,外面的闹哄哄她才难得上心,只关心赵家的名声和子息。
大房,二房夫妻还算和睦,再落出个孩子是迟早的事,她多嘴二房,不过是因为徐眠慧肚子的确不争气。
但温汀没有孩子的根源,就是独守空闺。
赵鹭政当作听不懂,他就不喜欢温汀的寡淡无味,转而笑起来,“那简单,直接把平哥儿记成我的嫡子不就好了?”
温汀脸上一僵,贝齿轻咬。
不能,她不能答应,这是她的底线。
一个外室子,怎么可能挂在她名下做嫡出!
兰贵丹目光落到边上玩闹的孩子们身上。
赵家一共八个孩子。
睿哥儿,平哥儿两个公子,其他都是姑娘,姑娘们倒是玩得不错,平哥儿则是什么都要去抢,好几次把睿哥儿手中的东西抢走。
平哥儿,榴姐儿、葡姐儿都是三房的孩子,很显然,虽然名义上都是温汀在养,瞧瞧做派规矩,就能明显察觉两个姑娘同温汀一样规矩,平哥儿举止哪有大家公子的模样,八成是被那位楚姨娘养坏了。
还记成嫡出。
不嫌丢人?
怕是温家晓得都要抓着温汀一顿大骂!
一向温暾的温汀却是说,“兹事体大,不是我点头就能成的,还是等着公爹回来再说吧。”
三老爷赵安则还在外办事。
赵鹭珩能提前顺利回京,就是赵安则去接手他的烂摊子。
兰贵丹记得闲聊说起赵安则,赵鹭珩对这位三叔非常尊敬,和她说,他能有今日的造化,全是赵安则高|瞻远瞩,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亲儿子烂泥扶不上墙,让他有机可乘。
看汤嬷嬷给她招手,兰贵丹起身出去,赵鹭珩目光也追在她身上。
大过年的,能有什么要紧事?
怕是兰家那边出事了。
果然如赵鹭珩猜测一样,汤嬷嬷压低声音和出来的兰贵丹说:“兰家派人来说,您三嫂摔着了,让您回去看看。”
她娘家两个嫂嫂都出身将门,都有点厉害身手,摔得都要大过年叫她回去,怕是摔得不轻
赵鹭珩看主仆二人神色不对,走了出来,听完她的话,“那正好,我也过去走走。”
是要陪着兰贵丹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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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府门口。
庄窈窈看被赵鹭珩搀下来的兰贵丹,还算有点慰藉,她眉眼满是担忧,“你三嫂嫂爬假山脚滑了,见红了……”
兰贵丹吃惊,“见红了?”
闻言,赵鹭珩立刻叫小厮拿着他的名帖去找太医,和庄窈窈说:“这位李太医和我关系不错,以后家里有什么诊治的疑难杂症,只管叫他来。”
庄窈窈引着夫妻二人进门,“进去再说,总归岚鸾无碍,可把我给吓得。”
屋子里。
周岚鸾看回来的夫妻二人,靠在床榻着实不好意思,摸着小腹,“我真不知是怀孕,我的月事本就乱,倒是……”她不免嘴角露出点笑意。
兰太太孙氏对两个儿媳妇都极为喜爱,“明日老三就回来了,你倒是给他个大惊喜了。”
叫的大夫来诊治,说得并无大碍,周岚鸾本就身子骨康健,吃两副药就能活蹦乱跳。
“两个哥哥明日就回来?不是说要初五才能回来吗?”兰贵丹惊奇,杏眸瞪得圆圆的。
她的两个哥哥都在外带兵,素日都不在京城的,运气好十天半个月见一次,运气不好一年见个两三次。
孙氏反倒是看向赵鹭珩,“你没告诉她?”她含笑看兰贵丹,“鹭珩帮衬了把,可以提前回来了,否则说是初五,怕是今年都是咱们自己过呢。”
想着今年算是个阖家团圆,孙氏眼中都是欣喜。
赵鹭珩看兰贵丹打来的目光,笑了笑,说了个对。
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好炫耀的。
兰贵丹顿时欣喜,扑到周岚鸾床边,摸着她的肚子,“太好了,明日你爹爹就要回来了!”
旁边的庄窈窈有点意外,问赵鹭珩,“你还能伸手去武将那边了?”
赵鹭珩看摸着周岚鸾肚子的兰贵丹,避重就轻回庄窈窈,“刚好要押送几个重要的犯人回京,自来押送重犯都可以找武将押送,叫两个大舅哥是有点大材小用,不过能提前回京也算不错的法子。”
孙氏和兰家老爷兰肆都颇为感激赵鹭珩。
只有庄窈窈觉得赵鹭珩不对劲,她问的是什么,赵鹭珩答的又是什么,欲盖弥彰。
兰贵丹摸着周岚鸾肚子,“三嫂嫂这一胎会不会又是双生子?”
“是你们兰家能耐,出双生子多。”周岚鸾说。
兰家一共两对孪生兄妹。
兰贵瑶、兰淮月是龙凤胎。
兰淮邦、兰贵丹也是龙凤胎。
庄窈窈也是龙凤胎,周岚鸾头胎是两个儿子。
“我这次多做些小衣服,给你也预备着。”周岚鸾盯着兰贵丹肚子。
兰贵丹笑笑,她没有生育打算,“那还不如给睿哥儿他们做多些,你的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
赵鹭珩和岳父兰肆说着话,兰贵丹也和两个嫂嫂商量,等着两个兄长回来要去哪里遛遛弯。
正在孙氏留赵鹭珩吃午饭时,阿不急匆匆跑了来。
阿不给赵鹭珩打眼色出去说,赵鹭珩正和兰肆下棋呢,起身走了岂不是摆谱,“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兰贵丹站在赵鹭珩身边,鼓着香腮用手指了指棋盘,给他瞎眼的爹说棋朝哪里下。
阿不似犹豫,倒是庄窈窈看不下去兰肆举棋不定,干脆替他走了一子,“有死才有活,有放才有留,磨磨唧唧做什么。”
兰肆诶了一声,“你这孩子,让你来你不来,我来了你又说我下得不好!”
赵鹭珩看弯腰脸都要凑到棋盘上的兰贵丹,“看出来我要下哪里了吗?”他摸了枚白棋递给她。
赵鹭珩看支支吾吾的阿不,“说就是。”
阿不诶了一声,深吸口气,“主子,睿哥儿和平哥儿打起来了,还被大太太罚跪。”
话音一落,兰贵丹吓得棋子落到棋盘上,随着这微小晃动,棋盘上棋局发生了细微变化。
庄窈窈顿拍桌,棋局彻底混乱不堪。
“赵鹭珩你亲娘是不是有病,不维护亲孙子,反而纵容外人欺负亲孙子了!”
兰贵丹扬声叫一一、二二马上回府。
赵鹭珩盯着阿不,仿佛觉察出什么,“怎么是你来的?今日不是阿思跟着睿哥儿吗?”
阿不目光在兰家人身上游走。
赵鹭珩声音很冷,“没什么是兰家人不能听的。”
兰肆也阴沉沉个脸,“怎么,连着睿哥儿身边的人都被打了?”
阿不觉得兰肆一把年纪承受不住他要说的话。
“主子要的人,兰家两位爷给亲自送到府邸,说谢谢您帮衬,才能回京过年,因此带着人骑马加急先回京,想要给您个惊喜,就撞着这事儿,阿思还能打一点,能拦着兰家两位爷……”
赵鹭珩眼睛一黑,跟着兰贵丹朝外走。
打起来了?
大过年的,家要没了?
孙氏看一前一后离开的夫妻二人,赶忙说:“窈窈你快去看看,别让那两个臭小子给贵丹惹麻烦了!”
庄窈窈嗯了一声,吩咐丫鬟去拿她的剑。
兰肆呀了一声,“不是让你去打架,是去劝架!又不是战场,去好好用嘴解决问题,若是赵家真的欺人太甚,你派人来找我,我亲自去说道理去!”
庄窈窈则是看小跑的夫妻二人,“你们先走,我换身衣裙就来,很快的!”
兰肆气得倒仰,“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看热闹!”
“二爷斯文脾性都能在赵家大动干戈,必然是睿哥儿被欺负到家了,让他们闹一会儿,让赵家人都好好看看,咱们兰家不是读死书的,惹急了是要动手的!”
兰肆:……
庄窈窈抱着手。
只管闹,她站在赵家门口,保管进不去一个帮赵家的人,也出不来一个报官的赵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