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贵丹心里早有盘算,慢慢说:“陆家是医官世家,怕是给不少达官显贵家都诊治过,想来,这谁身上有什么隐秘东西都了然于胸,只要让外面觉得,我只是其中一个被泄密的,这件事就不是事关我名声的乌糟热闹,而是陆家不做人。”
庄窈窈眼神一亮,觉得这主意好极妙,顿时拍手叫好,“小妹,你好聪明!”如此一来,谣言不仅不攻自破,还把脏水还给不怀好心的陆家。
兰贵丹语调一转,“只是——”
“只是你们也不清楚,京城其他达官显贵身上有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二人肩头皆是微微一颤,是赵鹭珩走了进来。
庄窈窈看进来的人,生怕他是回来问罪责怪,拉住脸色微变的兰贵丹,示意她别怕,口吻挑衅,“许久不见,赵妹夫还有偷听的习惯了?”
兰贵丹对庄窈窈摇摇头,示意她敌意不应太过浓烈。
赵鹭珩不甚在意,兰家人怨他、恨他才是身为兰贵瑶亲眷对他应有情绪态度,倘若真对他言笑晏晏巴心巴肝,他大约会好好查查有无内情。
他挑了竹帘走入内,兰贵丹看他打来的目光,主动解释,“晓得外面传闻心中慌乱,就派遣人去将家里人叫来问问有没有别的内情。”
庄窈窈蹙眉,维护之意溢于言表,瞪向赵鹭珩,“你若嘴里敢说一个诋毁小妹的话,休怪我的剑不长眼。”
赵鹭珩颔首对着庄窈窈很是尊重,“大舅嫂言重了。”又接着说,“陆家这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以不用害怕他能报复兰家。”
兰贵丹抓住重点,“刚刚大爷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她们蠢笨,还是说,他有法子?
赵鹭珩微微笑,“自是觉得这法子很好,正巧我也有认识的太医,且关系蛮不错的,大概知道些,你们要的大家贵族人身上的隐秘记号。”他的应对法子更损更狠,兰贵丹这个柔和又讨巧。
“其实不用都知道,真真假假的才能是传闻,而不是真的。”兰贵丹怕赵鹭珩下手太狠不免多提醒,都是真的,怕是要惹得权贵们去查,倒是对他们不利了。
“再则,你说的损,其实是说,可能要把兰家所有人都拉下水,对吗?”赵鹭珩问兰贵丹,似乎在证实他心中猜想。
兰贵丹不知怎么说好,只能抿唇沉默。
庄窈窈不明白地看夫妻二人,“能不能说大白话?能不能考虑考虑下我的脑子?”
赵鹭珩替兰贵丹说,“既是要坐实是陆家那边传出来的,那么兰家人身上的隐秘东西,也要真真假假地都传些出去。”
“传呗,反正家里现在也没有要嫁娶的姑娘少爷。”庄窈窈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拉着兰贵丹的手,满是护犊之意,“只要你好好地,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兰家又没有适龄要娶亲的少爷,更没有待字闺中要说亲的姑娘,这些风言风语兰家人才不会看中,只要让兰贵丹平平安安逃过这一劫,比什么都要紧。
得了话,赵鹭珩点点头,“这样一来,先把眼前的不可控控制了,再去追究别的。”这件事他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这是后话。
“那就麻烦大嫂来一趟了。”兰贵丹正说着,就听着脚步声。
进来的是汤嬷嬷,面对兰贵丹询问的眼神,气得沉声,“可是了不得了,二少夫人不肯要您送去的礼呢,还气得打了一一一耳光。”转而将目光落到庄窈窈脸上。
今日她没跟着过去,让兰贵丹和两个小丫头被牵制,是她的失误。
后宅立威极为关键,兰贵丹善于先观察再动手,对方没有实实在在让她受到迫害,她最多就是气气人。
可很明显,徐眠慧就是冲着兰贵丹而来,既然庄窈窈在,那么,正好让这位娘家人在婆家做些硬气事,杀鸡儆猴告诉赵家,兰贵丹多的是人撑腰。
庄窈窈冷幽幽的声音响起。
“是打一一,还是打我家小妹?”
谁不知道打贴身丫鬟,就和打主子脸一样了?明知故打,就是要灭兰贵丹的威风,那可不能让其得逞!
才过门四日,就急不可耐要对兰贵丹动手了,这赵家后宅也未免太脏!
她盯着赵鹭珩,眼底已滚着怒意,“赵妹夫,贵瑶以前没少被徐眠慧、温汀软硬兼施膈应为难,我好几次气不过要给她出头,她总让我别计较,怕传到你那头,让你分心不好做事,也不肯告诉我来龙去脉,但你来迎亲小妹我就说了,你敢让他有丝毫委屈,我可不是吃素的!”
庄窈窈起身阔步出去,“想来是觉得一一是婢女,那这样,我去送便是,我倒要看看,徐眠慧多大的谱!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跟过来碍手碍脚。”是警告赵鹭珩少插手这事儿。
汤嬷嬷诶了一声,赶紧去给她带路,“奴婢给您带路。”
兰贵丹眼巴巴望着离开的大嫂,她很喜欢庄窈窈的脾性,不服就干,连她大哥看不爽都揍得满府乱窜,她做不成这样的姑娘,因此颇为羡慕。
她又回头看赵鹭珩,“大爷回来是要与我说什么?”
“我听着你叫大舅嫂来了,就赶忙回来了。”其实安插的眼线早就去告诉赵鹭珩了,他处理完手里离不得他事,就急匆匆赶回来了,刚刚好和来的庄窈窈碰着。
本也不想竖耳朵,结果被庄窈窈弄出的动静吓得不由自主耳朵贴上了门,这等鬼鬼祟祟的事,他也就小时候干过,别说,还挺不好意思的。
“大爷怀疑我吗?”兰贵丹试探问。
赵鹭珩与她四目相对,默默一笑,“昨日你说得很清楚,我也听得很清楚,放心,我会处置好。”
他不会疑兰贵丹,从他昨夜听着消息,想得便是陆、兰两家本就有诊病往来,知晓这等身体上的记号也正常,这些东西肯定藏在心中不会外传,突然被大张旗鼓放出来,这其中能探究的东西太多。
赵鹭珩又问,“你是怎么知晓的。”他昨夜已将消息全面封锁,所有造谣人都抓到了牢房里,兰贵丹身边都是信得过的兰家人,又没出府,哪里会听到耳中?
兰贵丹就等着他问,“今日我见了老太太,二弟妹还邀我去折腊梅,是她告诉我的这些。”一个字都没造假,该告状就告状。
赵鹭珩眼神一变,“她怎么欺负你了?”问清楚才好掂量如何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兰贵丹瘪嘴,露出哀怨眸光,“她可凶了,说我不守妇道,说你要休了我,兰家要怨恨我,三个孩子也要因我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