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川的心不由一紧，他忽然想到，要是某天莫小茜知道了他曾对她催眠过，肯定会愤然离去。
再是为她好，也终究伤了她。
莫小茜花了一段时间平复心情，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邀请夜川也来试试这个机器。
夜川不忍让莫小茜不开心，也躺在寝台上接受测试。
约翰操作的时候，莫小茜在一旁学习。她问了很多问题，约翰回答的时候耐性十足，蓝眼睛里还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多少年没有和莫小茜在一个办公室里做实验了！虽然被实验的对象约翰并不喜欢，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和莫小茜相处的温馨。
过了五分钟，夜川的分析结果出来了。
“夜川的叶厄酸指数比较低，这个数据范围说明他虽然被催眠过，但是催眠的影响并不深远。”约翰解释说。
莫小茜点头，“我之前给夜川做催眠时，只是帮他回忆之前的事情，并没有对他的认知做引导。这是不是也说明，没有其他人对夜川做过催眠呢？”
“初步判断应该是可以这样认为，但是这个数值具体代表什么程度的催眠效果，还需要经过大量的样本进行分析。”约翰把莫小茜和夜川的数据都记录下来，这是在中国的最初2个样本。
约翰把夜川头上的导线扯下来，就听见夜川态度强硬地对约翰说：“你也来测测。”
约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莫小茜：“Marian，你的助理不是很友好啊。”
莫小茜呵呵笑：“那你就测测呗。”
约翰决定不和夜川一般见识，“Marian，你帮我测吧。”他躺在寝台上，目光柔和似蔚蓝的天际。
夜川冷冷地看着约翰，邪魅地扬起唇角，无情打碎他的幻想，“我是她的助理，肯定是我来操作。”
约翰向莫小茜投去求救的眼神，夜川明显要公报私仇啊！求救！SOS！
莫小茜却认真地点头，“对，这种工作确实应该让助理来做。”
约翰的心瞬间就凉了，这个美国大叔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当然也有对夜川的不满。
“你之前接受过催眠么？”莫小茜问约翰。
约翰回答地很随意，“如果理查德对学生的启蒙催眠不算在内的话，应该没有别人催眠过了。”
理查德是约翰和莫小茜的催眠导师，在传授催眠之前，肯定要让自己的学生被催眠而感受催眠的。
莫小茜点点头，看着约翰躺下，夜川一丝不苟地帮他做实验。
约翰的结果显示，他的叶厄酸指数比夜川还要低一半，看来确实如他所说，虽然约翰有过被催眠的经历，但是可能只是理查德导师的启蒙催眠。
为了获得更多的样本，莫小茜安排刘芸和夜川给之前诊所的所有病人都进行电话邀约，希望他们可以来接受测试。
“这种测试会不会有副作用啊？万一病人问起，怎么说？”刘芸最先提出担忧。
约翰说：“如实说，现在的确是临床阶段，到底有没有副作用暂时看不出来，但是从分析机的工作原理来看，这种分析方法在理论上是不会有副作用的。”
夜川补充说：“病人被催眠后，肯定是想要知道，催眠对自己的大脑是不是产生了重大影响。如果能告诉病人，这台分析机就能解答他们的顾虑，我想他们应该会愿意来参加分析测试。毕竟这个答案的吸引力很大，和它一比，有副作用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起初夜川说话时，刘芸根本都不想搭理他，刘芸还在为张萌的事情气愤难平。直到夜川说完了这番话，刘芸才闭口不再提问。因为她也觉得夜助理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安排完工作，莫小茜带着约翰走到另一个房间，然后关门。
“Mairan，你有话对我说？”虽然知道莫小茜肯定不是向他表白，但一想到和她独处一室，约翰忽然觉得有点小激动。
莫小茜狐疑地看着约翰，“你的眼神怎么这么怪？”
“咳咳。”约翰收敛了一下眼神，既然是暗恋，总不能表现的太露骨。约翰换回美国大叔的气质：“这回的眼神怎么样？”
“看着顺眼多了。”莫小茜笑着说，“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莫小茜淡然笑着：“帮我解除Lewis对我做的催眠。”
约翰看了莫小茜很久，皱眉，“我不同意。”
“为什么？现在除了你，还有谁能帮我呢？”莫小茜对约翰的回答及惊诧又失望。
莫小茜身边会催眠的人，除了贾会长和他女儿，就只剩约翰了。贾会长和贾如珍是敌人，约翰是朋友，而且催眠技术很高明。
约翰要是不同意帮她，莫小茜真不知道还可以找谁了。
“Marian，”约翰注视着她娇俏的脸，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是被Lewis催眠才忘记他的，那么让你忘记过去就是Lewis最后的心愿。我一定会尊重他的遗愿。”
莫小茜有些激动：“难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懂么？我要不要忘记他，在这世界上只有我才有资格决定，Lewis没有这样的资格！”
“Marian，冷静些。”约翰在面对莫小茜时，耐性出奇地好，“的确，只有你有资格决定，可是我觉得，他想让你忘记的记忆，一定不是美好的。看在你曾经爱过Lewis的份上，尊重他最后的遗愿吧。”
忘了Lewis，这是他的遗愿……
莫小茜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医院里，张萌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一声不吭。
张萌妈妈守护在女儿身边，满脸泪花。
张萌醒着，却如同一具年轻的植物人，不和谁说话，也似乎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莫小茜听到这个消息后，深深叹息。
她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咚咚咚。
有人敲响病房的门，张萌妈妈擦了擦脸上的泪，才说了一句：“请进。”
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儒雅男人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低柔，举止彬彬有礼。
“您好，我是心理学博士俞峰。莫小茜医生拖我来给张萌做心理辅导。”
张萌妈妈有点惊讶，“为什么莫医生不亲自来呢？”
“根据张萌小姐现在的状态，她可能会比较排斥和熟人交流。所以莫医生才委托我过来开导一下张萌。”
“噢，”张萌妈妈激动地给俞峰让出凳子，想起可怜的萌萌，她几乎又要垂泪，“俞博士，您请坐。张萌醒来以后确实不和我们说话，我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别担心，虽然心理辅导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我想萌萌会治好的。不然，我都没有脸去见莫医生了。”俞峰笑起来时，眼睛透着温雅的自信，让张萌妈妈看了觉得非常受用。
俞峰见张萌妈妈还想在病房里观摩他如何进行心理辅导，就对张萌妈妈说：“心理辅导时，只有医生和病人在房间里，效果才会好。”
“噢，那，那你们聊。”张萌妈妈不舍地看了萌萌一眼，才走出房间，把门带上。
张萌妈妈趴在房门的玻璃上向病房里张望，她想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女儿再次活泼起来。
玻璃窗上映着俞峰和张萌说了很多话，但是张萌依旧面无反应。
俞峰的表情始终淡雅如兰，没有一丝的气馁，也没有急躁的心情。不知道俞峰说了什么，哪句话触动了张萌的敏感的心，张萌竟然转头看着俞峰，流出一滴泪。
然后张萌点点头，眼神由迷茫变得清澈，也充满了希望。
俞峰站起来，走到门口，拉开病房的门，对张萌妈妈说：“您放心吧，张萌答应我会开心地活下去。”
“俞博士，谢谢您！”张萌妈妈老泪纵横，恨不得给俞峰磕头谢恩。
俞峰笑笑，“您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名片，若是张萌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最近不要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不要刺激张萌。”
张萌妈妈点头，忽然像想起什么一样看着俞峰：“俞博士，萌萌说没说，是不是夜川把她害成这样的？”
“她没说，我也没问事情的经过。我觉得，只要能解开萌萌的心结，那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样，都没有必要继续追究了。毕竟，除了张萌的头撞破了，其实她的身体并没有遭到侵犯，这已经是最万幸的了。我走了，您多关心她的心情。”
“好，我记住了，谢谢俞博士。”张萌妈妈送走了俞峰，就推开病房门走进去。
张萌转头看着母亲，有气无力地说：“妈妈，我想吃点东西。”
“诶，妈给你拿。”张萌妈妈激动地给张萌端茶倒水，心想这个俞峰博士实在是太厉害了！
俞峰离开医院时，给莫小茜打了个电话：“小茜，你放心吧，张萌已经开口说话了，她答应我会把这一页翻过去。”
“俞峰，真谢谢你。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要不是有你帮我，我都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莫小茜感激地说。
听起来，俞峰的心情很好：“你和我还这么客气。不过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莫小茜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光棍节前一天，俞峰帮她付钱买了送夜川的鞋子，“对啊，确实欠你一顿饭。”
“那就今晚吧。”
“好。”莫小茜正好想再问问Lewis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