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四十五分,莫小茜的车驶平稳地形式在高速公路上。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莫小茜掌心正渗出薄汗,这是一个人紧张时的正常反应。
她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广播。
交通频道正在播报路况信息,主持人正在调侃一大早哪些路段神奇地发生了堵车状况。
于此同时,夜川越狱的消息传开,公安局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林局长因为被匿名举报,正在接受上级调查,追捕夜川的案子临时由何珊珊负责。
何珊珊对大家说:“马上封锁全部出城的高速路收费口、火车站、汽车站,把夜川的照片发送过去,全城通缉。另外,红玉,你调取夜川越狱前的监控录像。陈乐,你带人盯住莫小茜,夜川一定会去找莫小茜。”
……
莫小茜的车子渐渐驶入高速路出口。
看到路竿落下,莫小茜停住车子,缓缓摇下车窗。
车内广播忽然播报一条新闻:“紧急通知,今天早上一名罪犯从景城监狱越狱,有关部门已经对高速公路、汽车站、火车站和机场都会加强人员排查。罪犯名叫夜川,男性,29岁,身高179cm,景城人……如有知道罪犯下落的市民可以拨打110报警……交通广播提醒广大市民,如遇罪犯不要强行抵抗,而应该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报警……”
莫小茜激动地真想大喊,没想到夜川真的成功越狱了!
可是他越狱后如果没能及时破案,再被捉回去就只会面对更重的刑罚!
夜川能不能成功,就要看莫小茜能不能圆满完成任务了。
警方的通缉令已经在景城扩散,也不知道夜川会藏在哪里。
莫小茜稳了稳心神,尽量用平静的神态看着高速路口收费站的工作人员,把银行卡递过去。
过了几秒,直到工作人员收完费,把卡和发票递给莫小茜,莫小茜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轻呼一口气,莫小茜庆幸自己成功出城。
下一步,就是去乌黎镇了。
……
“向后倒退五分钟。”监狱办公室内,何珊珊戴着耳机,看着监控画面。
监控画面里是莫小茜来探监时的录像。
莫小茜:你还有什么发现或者线索要告诉我么?
夜川:没有。
“停。放大夜川的手。”何珊珊敏锐地发现夜川的手指不停扣击着玻璃,表情越来越严肃。
红玉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敲玻璃?咦,莫小茜也在敲……难道他们在传递什么信号?”
何珊珊点头,“你看他们的手指像不像在发电报,有长有短,非常有节奏感?这应该是摩斯密码!想不到,夜川竟然会摩斯密码,莫小茜又是什么时候学的呢?”
这时,何珊珊的手机响了,陈乐的声音响起:“师父,莫小茜不在家也不在诊所,找不到她。”
何珊珊愣了一下,视线转回到监控屏幕上。
“他们会不会一起逃了?”红玉又开始展开丰富的联想。
何珊珊问:“莫小茜的车呢?在不在?”
“阿斯顿马丁还在,宝马不在。”
“联系交警大队,查莫小茜的车哪里去了。”何珊珊挂掉电话,随手拽了一张纸,“把监控视频再后退两分钟。”
她握着笔,根据夜川敲击玻璃的频率在纸上画了长短不一的线条。
……
乌黎镇。
莫小茜的车子停在一家银行的停车场上。
左右前后辨别了一番,莫小茜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进了保险箱业务区。
莫小茜很快找到了夜川说的保险箱,这是他在监狱的这几天里忽然闪现出的记忆……夜川在失忆前,曾经将调查到的赤鹰的证据存放在保险箱里。
保险箱的密码是夜川在莫小茜探监时,用摩斯密码告诉她的。
莫小茜抬手,按下这串密码。
砰地一声,保险箱门打开,莫小茜看见里面放着一枚小如纽扣的优盘。
夜川曾用摩斯密码告诉她:“茜茜,你拿到优盘后,带它到乌黎镇东面山林的凉亭。如果上午十点没有看见我,就把优盘放到凉亭东面第二根横梁上。”
……
另一面,何珊珊拿起被自己画满了线条的纸,端详了一会儿,忽然破解了密码,大声说:“派人拦住通往乌黎镇的高速路口!联系乌黎镇派出所,莫小茜要去乌黎镇和夜川接头!”
上午九点五十分,莫小茜如约来到乌黎镇东面的凉亭。
她猜到以何珊珊的聪明才智,要想破解那些摩斯密码并不难。
因为夜川为了能在有限的探监时间内,传达尽可能多的信息给莫小茜,用的摩斯密码都是最基础的,而没有经过多次加密,破译难度并不高。
莫小茜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何珊珊迅速反应前,把优盘交给夜川……这是夜川洗脱罪名的关键证物,也是只有夜川才知道密码的优盘。
这座偏僻的山林杳无人烟,尽管已经临近晌午时分,朦胧的雾气如同薄纱笼罩在树林山间。
清脆的鸟声回荡着,树叶枝摆随微风扶动。
然而一切并不似看起来这般平静无波,莫小茜的心脏早就提至嗓子眼,状若休息实则警惕地看向四周,搜索着夜川或是警察的身影。
她的眸光扫过草丛、灌木后,忽然看见晃动的树叶中某个身形跃入眼帘。
那个身影那么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可以在心中勾勒出他的轮廓,熟悉到在人群中只一眼就可以认出他的存在。
夜川!
夜川来了!
莫小茜不敢大叫,只是静静地看着夜川被灌木和树叶遮住的身影,明明连他的脸都没有看到,但自己的心却越跳越快。
她刚要上前一步,准备抱住她的爱人,余光却晃过一抹亮光……那是警车的灯光。
有埋伏!
莫小茜和夜川都迅速意识到情况急转直下,匆忙之中,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有短暂的相聚。
一日不见,难抵相思。
然而此时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只深深望了一眼,夜川立刻放弃了接头,转身没入树丛。
警车内忽然钻出四名警察,他们都是乌黎镇当地警方力量。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警察们握着枪冲过来,其中一把枪口对准了莫小茜。
莫小茜缓缓抬起手臂,抑制下意识想要看向树丛的冲动。
她不能去担忧夜川是否逃掉,也许这个侧目的动作就会吸引警察的注意力,给夜川带来危险。
然而,莫小茜却看见另外三名警察朝着树林里追去,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妙,他们发现夜川了。
“站住!不要跑!不然我们开枪了!”
树林里传来喊叫声,冲击着莫小茜的耳膜。
她转头看向夜川逃跑的方向,视线却被树丛遮住。
“不要开枪!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莫小茜不顾对着自己的枪口,脑海中只有夜川的安危。
她挣脱着,尖叫着拨开树丛,手臂却被钳制住。
转过头,一个巴掌却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在莫小茜的脸上。
“小茜,你疯了!”何珊珊赶来时就看见莫小茜要钻进树丛,于是扬手想要打醒她,“拒捕和帮助越狱犯逃跑都是犯罪!不要做傻事!”
莫小茜抚着脸,清澈的眼眸里挂着湿意,“他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开枪!”
还未等何珊珊回答,砰砰两声枪响刺破苍穹,也震的莫小茜的耳膜和胸腔一阵阵刺痛。
“夜川!”莫小茜猛地推开何珊珊,像一只守护幼崽的母豹,窜如树丛。
树林的小路上,斑斑的血迹像开在路边的彼岸花,红的妖冶,触目惊心。
莫小茜听见有人说:“打中他的后背了,沿着血迹追就行。”
手腕忽然一片冰凉,莫小茜垂眸看见自己被扣上了手铐。何珊珊解释说:“对不起,小茜,这是为了防止你做傻事。”
他们沿着血迹一直追到了山崖,陡峭的斜坡下仍可以依稀看见红色的血迹。
一个警察指着对面说:“何警官,你看这里的碎石有滑动的痕迹。今天雾大,夜川应该是失足从这里掉下去了。这里地势险峻,每年都有几个不慎落入山底的人……”
“不!不会的!”莫小茜难以置信地摇头,“夜川一直大难不死,怎么会掉到山底摔……是你,为什么要开枪!”
莫小茜猛地抓住那人的衣领,对着他嘶吼,“为什么要对他开枪!”
“小姐,你冷静些,他是越狱犯,他拒捕了!”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从莫小茜的脸颊滑落,“难道,刚才那一眼,竟然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
医院的走廊里,护士推着病床快步跑着。
“让一让!让一让!”护士大声喊叫着,从走廊里一路狂奔。
“小茜,你挺住啊!你一定挺住啊!”何珊珊松开莫小茜的手,紧张地看着她被推入手术室。
“怎么回事?”接到消息赶来的俞峰额头满是汗珠,看了一眼亮灯的手术室,急切地问,“小茜怎么会吃安眠药呢?”
何珊珊垂下头,“夜川拒捕中枪,滑落山崖摔死了。小茜太过于悲痛,也想跳崖和夜川一起死,被我拦住了。”
何珊珊的声音变得哽咽,“我劝了小茜一阵,她答应我不会再跳崖,我就把她送回车上。但是我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的安眠药,竟然在我把她转身离开时……就都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