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胆大,江五妮和苏叶都是比较稳重的。
只有江芸平时显得胆小而惊惶。
江晚今天是特意带她出来练胆子。
若是没有遇到雷俊,她原本在送完傅祁年,立刻带她去黑市。
没想到,先去了一趟派出所。
更没有想到江芸会直说,不怕进派出所的理由是她们没犯罪。
现在去黑市……算是犯法。
江晚故意这么问,想看看她怎么回答。
江芸确实被问住了。
不过她很快就笑眯地给出了答案。
“我刚才说错了,我不怕是因为没有害人,去黑市不会害到谁,我也敢去!”
江晚觉得她要被自家二妹可爱死了。
她使劲揉了揉江芸的脑袋,“确实是这样。为免万一,我们进去前得伪装一下。”
伪装?
是她想的那样吗?
江芸的眼睛更亮了,牵着江晚的衣袖使劲点头。
江晚带着江芸来到黑市旁边的一个无人的小巷子。
她先拿了两个蓝色的土头,与江芸一人一个罩在脑袋上,然后拿出自己调制的黑色粉底往自己脸上抹了一些,示意江芸照着学。
互相抹黑脸庞后,江晚拿出两件宽大的妇人大花衬衣和两件灰色裤子,还有两双崭新的胶鞋,与江芸分别换上。
江芸心里满是好奇,但她觉得这个时候最好先别问。
先去黑市,回家再问。
不过,等看到那两双攒攒新的胶鞋,她终于没忍住好奇。
因为,胶鞋在如今是奢侈品。
一双要一块八毛钱,一般人家不会舍得买。
姐姐一下拿出两双,还是用来做伪装,不至于吧?
她有点想不通。
她不解地问,“鞋子好像没有必要换吧?应该没有人注意。”
江晚笑着摇头,“细节也很重要,不然因为鞋子被人怀疑,下次故意盯着我们,那就糟糕了。”
江芸想象了一下,点点头,转瞬,看着宛如中年丑妇的江晚捂嘴直笑,“姐你真厉害,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就算和你面对面,我也认不出你。”
江晚手往背篓里一伸,再出来手上拿了一面红塑料筐的小圆镜子。
她笑眯眯递给江芸,“给!它以后是你的了。你快照照自己现在有多丑。”
江芸做梦都想要这样一面镜子,她飞快地接过去,一边照着自己黑乎乎的笑脸,一边说,“谢谢姐,不过,我要和小月、五妮一起用。”
江晚手再次伸进背篓,“都有,都有,这是她们的。”
她说完,从背篓里一下拿出五面这样的小镜子。
除了后面的花鸟画略有不同,其他都一样。
江芸又高兴又疑惑,“这么多呀?不过姐你是什么时候买的呀?我怎么不知道?”
江芸觉得,这些镜子绝对不是以往买的。
若是,江晚傻了才会背出来。
她不知道的是,这还真是江晚地震前在黑市买的。
只是之前一直忘了拿出来。
她笑着说道,“上次和黑市一个老板定好的,刚才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们正巧碰到,她就在那里交货了。”
江芸信以为真,高兴又忐忑地说道,“它多少钱一面啊?其实我和小月她们只要一面镜子就可以了……”
“价钱和供销社一样,都是八毛钱。不过你知道的,这东西经常断货,所以我才一次顶了这么多,你们要是觉得一个够用,剩下的攒着以后送礼用吧。”
节约是好习惯,江晚不反对。
她买镜子也不是奢侈,一是宠妹妹,二是留着以后送礼用。
这玩意,因为经常缺货,相同价位下,用来送礼特别有面。
若是加上她做的肥皂、香囊什么的一起搞个“小礼袋”,更是无可挑剔。
江芸没江晚想得多,但也知道这小镜子是送礼佳品,使劲点头,“嗯,就这么办!”
也不知道江芸是真不害怕,还是在悄悄忍耐,进入黑市后,她一直很淡定。
即使江晚后来一口气买下足足十五件雨衣、十五双雨鞋、五把雨伞,她也没有激动。
除了雨具,江晚还买了些粮食。
虽然江芸在边上,并不耽搁她交易:她让对方明天送货上门。
这批粮食,她决定以傅祁年之名,过个明路。
这些并没有瞒着江芸。
江芸也没有惊讶,反而一直是一副“姐姐你好厉害,我好佩服你”的表情。
今天的黑市一直风平浪静。
江晚和江芸这一趟,无惊无险,江晚既觉得幸运,又有些遗憾。没法带着江芸感受被追赶的刺激了。
出来看时间,江晚发现才不到九点半,与雷俊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她们这会只需要去供销社买雨具,最多需要一刻钟。
她们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
不想和江芸傻傻等待,江晚决定带她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虽然现在不到吃午饭的时间,但慢慢走过去,慢慢点菜、慢慢等菜,也差不多了。
江晚正要开口,忽然看到江忠心和袁满一起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牵着江芸的手,江晚明显地感觉到江芸在看到他们俩的时候使劲瑟缩了一下。
江芸怕他们?
江晚诧异地看向江芸,却见她飞快地看了江忠心一眼,再次微微地瑟缩了一下。
江芸怕的竟然是江忠心?
江晚更加诧异。
如果说怕袁满,还情有可原。
怕江忠心……为什么?
昨天江忠心和江奋强一起被野猪追,江晚因此认识了这个之前完全没印象的人。
也记得村民昨天关于他的一些议论。
江忠心的生父是杏花村人,姓孙。
江忠心,那时候叫孙忠心,四岁的时候,生父不幸病逝。
一年后,他随他妈妈一起改嫁到榕树村,立刻改姓,跟着继父姓江。
他的继父是个老实人,对他们母子都还不错,可惜,她妈妈嫁过来的第六年,他继父也病死了。
他妈妈没有再改嫁,与他还有他异父同母的弟弟一起艰难度日。
江忠心是个勤劳孝顺,十岁开始,就能在上工的时候赚十个工分的满工分。
而且他性格内向老实,从不调皮做坏事,村民对他印象都不错。
据说,很多人家都有意愿和他结亲,但因为他是江姓,同姓结亲是大忌,如今又只有十八岁,所以没有人真正向他提亲。
他相貌称不上俊秀,但也不难看。
不过,这是江晚昨天对他的印象。
现在,她突然觉得他特别不对劲——一直在看江芸不说,眼神透着一种古怪。
她心里一个咯噔,上前一步,挡在他们俩和江芸之间,静静看着他们。
一直盯着江芸的江忠心立刻垂下眸子不说话。
袁满对此毫无察觉。
他欣喜于今天竟然在外面与江晚不期而遇。
上前对江晚温柔地说道,“小晚, 我有话和你说,我们去那边那棵大树下好吗?”
别说现在有江忠心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即使没有,江晚也懒得理袁满。
只不过,因为江忠心,她心中怒气更甚。
江晚心里冒火,静静看了袁满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拳,向袁满的胸口狠狠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