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瑶月惊讶于小六的口才,她说的确实在理。
但凡换个人都没办法像小六这样教训得理直气壮。
她忽然想到小六先前自曝的一点经历,这孩子是吃过大苦的。
难得的是,经历过险恶之后,她还能坚强地活着。
那些女人并不理会小六的话,其中一个女人抬眸瞥了小六一眼,眸中没有丝毫的神采。
她淡淡开口:“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小姑娘,你的心意,姐姐领了,你们走吧!”
这意思摆明了还是要自尽,小六急了:“什么叫不经他人苦?我经历的苦,你们未必能承受。”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是从暖春坊逃出去的。”
那女人凄然一笑:“不可能,暖春坊只进不出,从没有人能逃出去过,除非是尸体。”
小六猛地拉开自己的衣襟,露出前胸和后背。
几个人下意识地看过去,一看之下,个个惊诧莫名。
柳瑶月也震惊了,这孩子的身上,竟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
烫伤,刺伤,割伤,各种伤都有,最狰狞的一条伤疤从左肩一直蜿蜒到了右肋下。
最残忍的是,小六胸前作为女性的特征竟被生生烫没了。
别说以后长大还会不会长出女性特征,即便将来她嫁人生子,都没办法哺乳。
小六在众人的震惊中穿好衣服。
“你们受过这种苦么?你们试过反抗自己的命运么?你们没有,我有!
我这一身的伤疤就是我反抗的证据,既不得自由,还要这条命作甚?
我拼命给自己挣到了自由,你们呢?你拼过么?此刻有夫……”
小六惊觉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慌忙改口:“有人来救你们,你们什么都不用拼就可以获得自由,偏偏还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们简直不配做人。”
先前那个女人面色突然一变,指着小六道:“你是婉儿!是那个屡次逃跑,又屡屡被抓回来的婉儿。”
旁边的女人也恍然:“啊,是她!”
“我以为你早就被他们折磨死了!”
小六撇撇嘴,不屑道:“婉儿早就死了,死在被他们折磨得体无完肤,丢去乱坟岗的那一夜。
我是小六,从此一切六六大顺的小六。”
那女人惊呼的同时,也想到了这孩子被折磨的那一晚。
老鸨将所有顽抗的人都拉到一处,命人扒开她们的眼睛,强令她们观看这孩子被折磨的过程。
暖春坊那么多打手,杂役,小厮,但凡是个男人,通通被老鸨强令去玷污婉儿。
每经历一个男人,还强令那男人在婉儿身上留下一道伤。
她们后来之所以会乖乖听话,正是因为那一晚老鸨对婉儿惨无人道的折磨,给她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婉儿如一块破布一般,毫无生气地被摔在地上的时候,她们所有人的心都彻底冷了,从此再也没人敢逃跑过。
她这么一说,余下的女人也看了过来,眸中的沉沉死气似乎散去了一点。
她们都记起这个女孩了,这个数次逃跑,数次被毒打,却依旧不愿屈服的女孩。
一年过去了,她竟然没死,还带人来救她们!
柳瑶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下意识地搂过小六,轻抚她的后背。
“小六,你受苦了!”